第40章
“大晚上的,鬧什麼?”
薄靳言一句也沒能聽清喬星純在說些什麼。
她的聲音啞得厲害。
此前她遇到事兒或者是在極度緊張的情況,嗓子也容易出問題。
“薄靳言,你好狠!”
喬星純失了理智,雙手不停地捶打着他的兇口,霧蒙蒙的眼裡寫滿了怨怼。
“我還狠呢?”
薄靳言被她的指責搞得一頭霧水,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得罪的她。
“沒穿鞋就跑出來,腳底肯定被刮破了。我帶你去醫院處理一下。”他耐着性子,将她抱上了車。
說起來,他覺得自己也挺善變的。
這女人拿錄音筆威脅他的時候,他的肺都要被氣炸了,當即就在心裡和她做了個決裂。
結果一個沒忍住,又跑來噓寒問暖關心她。
薄靳言由着她又捶又打,無奈地歎了口氣,“别鬧,一會兒手打疼了别叫。”
“你壞死了...”
“對,我壞死了。都是我的錯,你别這麼激動,行嗎?”
他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盡管憋了一肚子氣,還是主動認了錯。
“薄靳言,你太過分了!”
“到底怎麼了?”
薄靳言抓着喬星純的手腕,認真地看着她。
“......”
喬星純還想說些什麼,可接到醫生的報平安電話後,她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下來,身體上的不舒服被無限放大,一口氣沒提上來,就暈了過去。
“軟軟!”
薄靳言陣腳大亂,雙手緊緊地箍着她的身體。
也就一個星期的時間,她竟暈了兩次!
她到底怎麼了?
上回醫藥部的小李說,她身體似乎出了點問題,說什麼子宮裡長了東西。
該不會是真的吧?
薄靳言抱着她,忽然很後悔白天的時候那樣對她。
他可能是吃醋了。
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地占有她。
但冷靜下來之後。
他又覺得這麼做挺過分。
“軟軟,真就這麼恨我嗎?”
薄靳言以前很喜歡叫她的小名,她的身體和她的小名一樣,香香軟軟,總是讓他愛不釋手。
她的性子也是。
嬌軟且驕傲。
總而言之,她的每一面對他來說都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先生,喬小姐可能是情緒激動導緻的暈厥,您别擔心。”劉忠從來沒有看到過薄靳言這麼着急的一面,緩聲寬慰着他。
“情緒激動?”
薄靳言的心情很複雜。
如果她真是因為他才這麼崩潰,那麼他以後離她遠點好了...
喬星純轉醒的時候,入眼是雪白的吊頂。
她像是睡了很久很久。
睜開眼的刹那,甚至有些t記不清現在是什麼時候。
“醒了?”
薄靳言正在清理着她腳底的傷口,察覺到她的身體動了一下,擡頭對上了她茫然的雙眼。
喬星純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試圖縮回被薄靳言握住的腳。
“腳底磨破了好幾處,我讓人給你買了雙底子軟一些的拖鞋。”
“現在幾點?”
“八點半,你趕時間?”
“沒有。”
喬星純心裡亂得很,她急着趕回兒童住院部陪念念,一方面她又不知道該不該向薄靳言坦白。
她怕說了之後薄靳言依舊不肯認念念,甚至會像折磨她一樣,想方設法地折磨念念。
她又怕薄靳言認回念念後,再也不讓她們見面。
“醫生說,你低血糖,還貧血,餓久了容易暈。”
薄靳言處理好了她腳底的傷口,起身洗了個手,又給她拎來了幾袋吃的,“先吃點?”
“我不餓。”
喬星純搖了搖頭,拔掉了手背上的針管,作勢下床往外走。
“還在輸液呢,你去哪?”
薄靳言蹙着眉,将試圖站起身的她摁到了病床上,“先跟我說說,怎麼光着腳亂跑?”
喬星純抿着唇,徹底沉默了。
在她急着籌錢的時候,薄靳言給的卡裡僅僅隻有一百塊,确實讓她難以接受。
可仔細想了想。
她之前就欠了他二十億,他真沒義務給她錢。
女兒的病之所以拖到現在。
是因為她一直沒有攢夠錢。
所以,她責怪他差點害死女兒純屬無稽之談。
薄靳言見她久久沒有開口,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開了口:“是因為和我發生了關系,你覺得沒辦法向江楓眠交代,所以才這麼難過的?”
喬星純急着回去找女兒,根本沒心情應付他。
以緻于他說了什麼,她都沒有聽清。
薄靳言看着神情恍惚的喬星純,心裡多少有些失望。
她終究是不要他了...
“醫藥費我付了,另外放你三天假,帶薪休假。”話音一落,他就快步走出了病房。
他前腳一走,喬星純也跟着出了病房。
無意間看到薄靳言走進另一間病房,她由不得停住了腳步,往裡頭瞄了一眼。
看到病床上的林如湘,喬星純恍然大悟。
薄靳言會出現在這裡,并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林如湘。
喬星純收回視線,扶着牆,一瘸一拐地去了兒童住院部。
病房裡。
林如湘此刻快要被急哭了。
她輕挽着薄靳言的胳膊撒嬌,“薄爺,我真的沒事了,帶我回去好不好?”
“不是說頭疼?”
薄靳言拂開了林如湘的手,不容商榷地同一旁的醫生溝通,“繼續查,務必查到病因。”
醫生為難地說:“呃...薄先生,林小姐的身體很健康,頭疼可能隻是因為睡眠不足,這邊已經做了好幾遍篩查,确實沒有大毛病。”
“繼續。”
薄靳言坐到了沙發上,冷聲說道。
林如湘反反複複照了好幾遍腦部CT,她甚至覺得,再這麼折騰幾次,自己沒病也得給整出病來。
“薄爺,我好餓。”
“忍着。”
薄靳言才想起自己把原本給林如湘買的夜宵都給了喬星純。
隻不過,喬星純一口沒吃。
“薄爺,我都餓暈了。”
林如湘起初還挺高興,薄靳言對她的身體這樣上心,不就是意味着他很關心她?
來來回回折騰了幾個小時之後。
她有理由懷疑,薄靳言一早就知道她在說謊,這是在變着法子折騰她。
想到這裡。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甚至還有些困惑,自己偷偷暗戀了好多年的男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喬星純趕回兒童住院部的時候。
念念剛好醒了過來。
她身上還插着粗細不一的針管,卻努力地展開了笑顔,朝着喬星純伸出了雙手,“媽媽!讓你擔心了,我一點也不疼。”
“寶貝,疼是可以說出來的。”
喬星純知道,念念最怕疼,每次紮針她都會默默緊張好久。
“好吧。”
念念抱着喬星純的脖子,小聲地說:“媽媽,我有一點點疼。”
“哪裡疼?媽媽給你揉揉。”
喬星純抱着小小的念念,她輕得不可思議,都已經四周歲了,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四歲的小孩。
“喬小姐,借一步說話?”念念的主治醫生一臉凝重地說。
“好。”
喬星純安撫好女兒,快步跟在醫生後頭,走出了病房。
剛關上門。
她就焦躁不安地問:“醫生,念念的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
“你放心,目前還是可控的。但她既然有突然發病的迹象,你這邊最好盡快籌好錢,如果有匹配的骨髓,到時候就可以直接做手術。”
“我盡量。”
喬星純有些為難,她還想過,為了女兒的手術,去賣個腎,總之先籌到錢再說。
“對了喬小姐,你考慮二胎嗎?”
“二胎?”
“臍帶血匹配概率高,這比坐着幹等匹配的骨髓來得靠譜些。”
“隻有這個辦法了嗎?”
“倒也沒有那麼着急。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念念的病情目前是穩定的,你記得監督她按時吃藥。我懷疑,她是因為沒有按時吃藥才突然發病的。”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喬星純心裡咯噔了一下,自她上回在浴室痛哭被念念發現以來,念念吃藥就變得特别積極。
每次問她,她都說吃過了。
難道...念念這段時間根本沒吃藥?
喬星純突然有些生氣。
她這麼努力地想要治好念念,可這丫頭,竟連保命的藥都不肯吃!
回到病房後。
她頭一次對念念冷了臉,“喬念念,你跟我說實話,最近是不是都沒吃藥?”
“吃...吃了。”
“你再敢撒謊試試?”
喬星純急喘着氣,眼尾悄然猩紅一片,“不是跟你說了,一定要按時吃藥?媽媽真的很累,你能不能讓媽媽省點心?”
“對不起媽媽。”
念念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她試圖忍住不哭。
可還是沒忍住。
一頭栽入喬星純懷裡,語音哽咽地說:“對不起,媽媽。我不是故意不吃藥,我想給你省點錢。”
喬星純還以為念念隻是犯了懶,懶得吃藥。
得知念念的意圖後,她的心都快碎了。
喬星純抱着念念,小聲地重複着,“媽媽有的是錢,你一定要按時吃藥,知道嗎?”
“媽媽,我知道錯了。”
“你沒錯,是媽媽疏忽了。”
“媽媽,我以後一定按時吃藥。”
“乖寶,媽媽愛你,很愛很愛。”
喬星純的心又一次被懂事的念念給刺痛了。
她不是一個好媽媽,隻給了念念一副病弱的身軀。
她也不是一個好女兒,更加不是一個好妻子...
這些年來,她努力地想要扮演好生活中的每一個角色,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
第二天一早。
林琳突然在寰宇集團内部交流群裡上傳了好幾張照片。
照片裡,喬星純正在藥店買藥。
薄靳言點開照片一看,随手就将手機扔到了一旁。
她買的是避孕藥,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種。
交流群裡瞬間炸開了鍋。
“什麼情況?總裁辦的美女秘書交男朋友了?”
“誰知道呢!我聽說,她之前在伯爵會所上過班,這種藥應該是長期在服用的吧。”
“啧!看起來那麼清純,沒想到私生活這麼一言難盡。”
......
霍西城看到群裡的照片,大為不爽。
他也隻想和喬星純玩玩。
可一想到喬星純可能和薄靳言上過床,總有些不得勁兒。
他想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不過,他知道喬星純也在群裡。
為了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正準備去群裡替她說兩句,薄靳言已經先他一步冒了泡:
【都在吵什麼?這麼閑,未來三天全員加班,沒到晚上十點,不準下班。】
喬星純看到了群裡的照片。
她幾乎是毫不遲疑地将手機裡無意間拍到的林琳和公關部主管胡勇在休息室裡的暧昧照發了出來。
發完照片。
她還公然艾特了林琳:【禮尚往來,不客氣。】
這一次,整個群愣是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大家既驚訝于平時眼高于頂的美女秘書林琳私底下居然勾引了一個有婦之夫。
又為喬星純的勇氣所折服。
大老闆都在群裡維持秩序了,她居然還敢跑出來發照片。
薄靳言睨了眼群裡的新消息,便不再關注群動向。
最後還是陳虢發了話:【林琳和胡勇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陳虢作為薄靳言的特别助理,權利等同于總經理級别,很多事情基本上都是他說了算。
半個小時後。
林琳和胡勇兩人分别哭喪着臉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喬星純對此倒是喜聞樂見。
她隻是被拍到了一張買藥的照片,林琳可就慘了。
胡勇可是個有婦之夫。
他老婆要是鬧到公司來,林琳還不得被揭去一層皮?
另一邊,薄靳言打開辦公室的門,意外和喬星純迎面撞上。
他給了她三天假期。
她怎麼又跑來上班了?
薄靳言隻看了她一眼,就一言不發地和她擦肩而過。
喬t星純也有意避開他。
看到他的那一瞬,瞬間縮到了角落。
成年人的關系确實不怎麼牢靠。
不論昨天他們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生的關系。
這才過了一天。
兩人便形同陌路,這其中的變數委實大了些。
“等等。”
薄靳言走出了好一陣,忽然停住了腳步,叫住了喬星純。
“薄總,有事?”
喬星純也維持着面上的禮貌,客氣地問。
“别亂吃藥,副作用很大。”
“不吃藥萬一懷上了,你養?”提起這事兒,喬星純就來氣。
誰願意吃這種藥來着?例假剛走,她昨天一吃藥,立馬又見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