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那時候,因為劉夫人的話,宋初語沒有傳劉雅風回上京城。
甚至現在,宋初語也不覺得如意說的對。劉雅風不能說過的不好,隻能說她過的不是她要的生活便總覺得過的不好,最終導緻确實不好了。
在宋初語看來,劉雅風其實過的不錯,有兒有女,日子順心,連當地達官顯貴家的夫人們都處處捧着她、不敢讓她不高興。反而是雅風發現回上京城無望後,陰陽怪氣,處處針對婆家,總覺得她受了什麼委屈,鬧的夫家不好看。
劉府尹為了安撫女婿,這些年為女婿走通了不少關系,十幾年來升了兩級。更不要提,在劉雅風兒女長成後,默認女婿擡了幾房妾室。
至于劉雅風的夫家是不是倒了幾輩子黴才娶了這樣的兒媳婦,宋初語也不覺得,劉雅風的夫家用劉雅風沒少拿捏劉家。
宋初語不高興劉雅風就像沒看見一樣,依舊梗着性子跟她父母鬧,完全沒發現自己給了别人拿捏她父母的理由。
這也是這些年她們慢慢和劉雅風疏遠的原因,以至于現在她和家裡的幾個妾室鬧不愉快,劉家也不管不問的原因。一來,劉大人已經緻仕,劉夫人也将掌家權給了大兒媳;二來,長嫂不喜歡雅風這個小姑子,當年也是因為劉家給女婿走關系,沒有給大兒子走關系,大兒子最後自己走了嚴不渭的關系。
因此,劉雅風如果再想從劉家這裡得到什麼助力難如登天,那邊自然就沒有那麼再慣着她,可看在一雙嫡出的兒女上,也不會太虧待她。
隻是如果她還弄不清形勢的繼續鬧,那邊也會讓她知道什麼是‘不好過’:“随她吧……”
“是。”
……
慈安宮内。
林清遠躺在他第一次醒來時候的躺椅上。
不遠處,母親像那天一樣坐在紡車前紡紗,一朵朵碗口大的白棉花在母親手中被紡車卷起,撚成一條條細細的線。
這一幕最吸引他視線的不是成團成團的白棉,而是母親手裡快速旋轉的紡車,紡車快速轉動,轉出一幕幕巧奪天工的田園風光圖,圖上的工藝都是頂尖巧匠的智慧。
他記得以前母親隻會賣力氣、做粗活,日子最好的那幾年是在莊子上,最多的是扛着鋤頭像男人一樣下地,她喜歡幹活,喜歡汗流浃背靠自己的雙手掙回來的一個個又黑又硬的餅子。
但他也見過母親好奇的站在别人家的門前,看院子裡紡線的姑娘,被人轟走了也傻呵呵的笑,下次經過還是會看一眼,看完後一整天都很高興。
那時,莊子裡的人織的不是白棉,紡車也灰撲撲的。
林老夫人熟練的撚着線,不時和身邊的小宮女說着紡紗的小技巧,仿佛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紡娘。
林清遠便不想動了,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思緒都懶洋洋的。
突然,一秉華貴的二十四撐魚骨傘出現在他頭頂,傘柄上挂着一把雕工精美的石榴擅,展開的傘面畫工精美,尾骨上吊着二十四個拇指大的小石榴,華麗異常。
林清遠一眼就看出傘面上的畫工是他的手筆。
宋初語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偷懶?”
林老夫人聞言,笑着看來人一眼,又轉過頭繼續紡線。
林清遠就這樣仰着頭看着頭頂上的傘,皇家富庶,元夏朝更富庶,區區一個油紙傘,就有這麼多顆大小一緻的紅寶石。
林清遠慢慢伸出手去夠傘柄上垂落搖晃的石榴珠。
宋初語低頭看着他,微仰的頭顱露出他白淨的脖頸,一根清晰的青筋從上到下連通他的血脈,喉結微動,他望向傘柄的目光幹淨又脆弱。
宋初語怔了一瞬,随後慢慢彎腰,将傘放到他手裡。
林清遠拿着傘,依舊仰着頭,就這麼看着……
宋初語也這麼看着他纖弱的脖頸,然後伸出手從他領子裡伸了進去——
林清遠直接從貴妃椅上滾到了地上,傘倒到一旁,震驚的看着‘罪魁禍首’,又急忙收回目光,找傘。
宋初語笑的不行,說不上為什麼,就是突然很高興:诶,那邊那個找傘的,孟嬌娘有沒有見過你這個樣子?平時商議政務的t時候,她距離你多近,有沒有看過去這樣的你!
宋初語突然收了笑,冷着臉轉身走了!不想搭理他!
微明一愣,趕緊追上:好端端的怎麼了?
林清遠也茫然的看着郡主離開的方向,怎麼了?他剛才反應的不對?
林清遠急忙整理好衣領,拿着傘追上。
後面的宮女太監才敢笑出聲,她們剛剛看見了,君主……咳咳……
……
宋初語有多難哄。
直接将林清遠關在乾明殿外了,不許他進來。
路過的太監、宮女頭垂的低低的,一眼不敢多看;換崗的來的侍衛盡量目不斜視,當自己是一個木雕。
“爹,你坐台階上做什麼?怎麼不進去?”宋嚣剛從國子監回來,歪着牛犢子大的腦袋,疑惑的看着他爹。
林清遠覺得他這張臉、這個頭,不要做這個動作,不适合他:“自己進去。”
“哦!我懂了,爹你進不去了!哈哈哈!大哥,大哥!快看啊!爹被趕出來了!爹被趕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清遠一把将他腦袋按在台階上,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你爹。
“啊啊!啊!爹!爹!我受傷了你就真進不去了!”宋嚣從他爹慈悲的力量中,探出半個腦袋,神情興奮:“爹,坐這裡顯不出您的王霸之氣,我們坐石獅子上,多有氣勢!啊啊啊!爹!爹!爹!你怎麼又按我!我反抗了!我真反抗了!我真真真反抗了!——”
宋岐閑庭信步的走上來,踢了他撅着的屁股一腳。
宋嚣嚷嚷着反抗的聲音,頓時換了思路:“再按我哭了!我真哭了——”
宋岐站在侍衛面前。
侍衛恭敬垂首,低聲彙報着君主将林帝關在門外的事實,至于為什麼,沒人知道?
宋岐看着按着弟弟的爹,歎口氣,彎下腰,良心建議:“爹,要不孩兒進去給爹挖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