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随着成品一根接着一根的掉落,一股玉米面特有的清香彌漫開來,被熱氣一烘,聞着還挺香。
“可以吃嗎?”貓蛋流口水了。
“讓你爸先嘗嘗。”姥姥疼兒子,但是更疼孫子,萬一有機油味呢?
四舅舅掰了一小塊扔嘴裡,嚼吧嚼吧,“挺香甜的,好像沒啥味兒。”
“到底有沒有味兒啊?”四舅母嘗了一塊,她是女人,嘴更靈一點,當即就點評說還帶點味兒。
“膨化機是燒柴油的,有可能是你聞着了,所以覺得有味兒。”元妮分析道。
大家想一想,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這個時候,已經接了一盆玉米拐棍了。
姥姥想了想,就指揮貓蛋和狗蛋,“拿上手電,給你小兵哥哥送幾根過去,問問他啥味兒?”
“給王大爺家也拿幾根。”
之前一直在王大爺家看電視,人家沒嫌棄過陳家人是從鄉下來的,一直好聲好氣招待着,還提供熱水。
除了這兩個人,四舅舅又說了幾個人,都是巷子裡關系好的人家,反正玉米拐棍不值錢,就讓大家評價一下口味,也算是打軟廣告了。
這下子不光是貓蛋狗蛋,連小雯小雨都出動了,幾個孩子一起跑,不大會兒功夫就把東西送完了。
“丁小兵說挺好吃的,他隻品出了甜味和玉米味兒,沒嘗出有機油。”
其他幾戶人家帶回的反響也挺好。
“那就是咱們離得太近,被柴油味熏的,這東西應該是沒問題,可以大量做。”四舅舅很高興,又多了一條發财的路子。
“這個怎麼定價?”
“以前在供銷社有人賣,大概是三分錢,這地方啥都貴,咱就定個五分吧。”
元妮想了想,加上了一條,“兩毛錢五根。”
衆人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薄利多銷啊。
“這東西放在小人書店裡賣,怎麼算成本,怎麼給老四分成?”在商言商,姥爺也能說出專業術語了。
四舅舅急忙搖頭,“分啥成啊?就當我給爹的孝敬錢。”
四舅母笑着說道,“膨化機是當破爛收的,根本沒幾個錢,能做玉米棒棒,算是物盡其用,我們咋好意思要分成?”
小人書店裡賣餅幹,賣玉米拐棍都合适,孩子們喜歡。
自行車修理鋪隻能順帶賣車筐,修車轱辘,留下膨化機也沒用。
元妮拿個小本子寫寫畫畫,已經把成本和利潤算出來,“玉米拐棍制作很簡單,隻需要玉米面和糖,原材料消耗很小。
不過膨化機容易損壞,以後維修什麼的,還得靠四舅舅,我建議把利潤的10%給四舅舅。”
原材料和零售都交給姥姥姥爺,掙的錢都算是他們的。
姥爺搖頭,“妮兒,你給少算了一份,小人書店是你的,還得給你分成。”
最終商定的結果是,元妮和四舅舅各拿10%的利潤,其他的都歸姥姥姥爺,畢竟老兩口歲數大了。
當天晚上又做了一鍋玉米拐棍,準備第二天拿去賣。這東西剛出鍋的時候最好吃,放時間長就皮了,不酥脆。
第二天依舊是大雪,丁老太太動員了好些個住戶,一大清早就拿着鐵鍬出來鏟雪,不然胡同裡的道路就該堵塞了。
現如今就是這樣,隻要一下雪,大家就拿着鐵鍬掃帚集體出動,不t說掃多的,至少把門口那塊掃幹淨了。
如果誰家門口滑哧溜,又是冰又是雪,那一準遭人罵。
清理完了積雪,大家才說說笑笑的去上班。
兩個店面的生意比昨天還紅火。
不出意料,玉米拐棍受到了小朋友們的熱捧。
這玩意兒不像糖果那麼甜,也沒有面包餅幹帶來的飽腹感,但是它蓬松酥脆,别有一番口感,關鍵是很耐吃,買一個玉米拐棍能嚼半天。
在下着大雪的天氣裡,坐在溫暖的火爐邊上,看着小人書,嚼着玉米拐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不過半天時間,一鍋玉米拐棍兒就賣完了。
姥姥中午加班,又做了一鍋玉米拐棍,送玉米拐棍的時候,元妮兒也跟着去了,她還拎過去兩台收錄機并幾盒磁帶。
一看收錄機,姥爺的頭頓時大了,“可千萬别在這兒放。”
什麼愛嫖才會赢,小孩子們會學壞的。
元妮笑了笑,“姥爺,你放心吧,放的是單田芳評書。”
畢竟小人書店是公共場所,元妮不會沒事兒找事。
“評書?這個好。”姥爺立刻高興了,他也有愛聽的,一個是評書,另外一個就是秦腔。
秦腔的唱腔高亢凄厲,不太符合當地的審美觀,并不适合在小人書店播放,但評書可不一樣了,這玩意兒老少鹹宜,誰都愛聽,有些人還能說兩段。
給姥爺這邊播上評書之後,元妮就拎着另一台收錄機去了隔壁,給四舅舅配的歌曲是太陽島上,還有流行的電影金曲。
“唉呀,妮兒,你給爹那邊拎一台就行了,我不要,這玩意兒太金貴了。”四舅舅兩隻手都沾滿了機油,想攔又不敢攔。
“這台是送給你們的,先放在鋪子裡邊聽着,等你們搬新家了之後,再把收錄機拎回去。”
一共買了十台收錄機,元妮兒早就做了規劃,主要以送人和自用為主。
四舅舅推辭不過,隻好紅着臉收下。
有了收錄機和玉米拐棍之後,兩家店鋪的生意明顯好了。
有些人不住附近,為了聽會兒音樂,還會特地繞路過來修車。
至于小人書店,簡直是人滿為患,以前隻有孩子,現在還多了不少老年人。
這些老年人都是評書愛好者,雖說收音機裡頭也有評書連播,可那每天隻播一集,聽着不過瘾,而小人書店則是無限播放。
于是這些愛聽評書的老頭老太太,都以帶孫子為借口,成天坐在小人書店不走。
姥爺嘗到了甜頭,再也不提把收錄機拿走的事情了。
就在一個平常而又熱熱鬧鬧的午後,老隊長領着陳大勇找到小人書店來了。
不過幾天不見,兩人又憔悴了許多,老隊長手裡還拎着個油紙包,“老家寄來的柿餅,挂霜的,給娃嘗嘗。”
姥爺知道他家經濟困難,趕緊拿闆凳讓他們坐下,又給他們倒茶,“拿東西幹啥?你們太見外了。”
陳大勇是個病人,一出門就被凍透了,坐在火爐邊上紮紮實實打了個噴嚏,才緩過來。
老隊長羨慕的看了看小人書店,又瞧了瞧兒子,眼中現過掙紮,他猶豫了一刻,這才說道,
“兄弟,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日子太難,你得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