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蛋的鐵盆水滾了七八分鐘。

　　程靈把盆拿下來，拿出一個無人機的機翼，把鹌鹑蛋表殼按擠壓，使得鹌鹑蛋表面多了不少裂紋，再往盆裡倒入沙蔥葉子、食鹽、五香粉和料酒，進行腌漬。

　　“大姐頭，你這是做五香鹌鹑蛋嗎？”白沐川抓起一把圓棗子，好奇看着，“多麻煩啊？不能直接吃嗎？”

　　“其實煮熟就能吃，但咱們戶外消耗量大，不吃點帶味兒的食物，身上沒力氣。剛好我這裡有調味品，也不麻煩。”程靈解釋。

　　江起雲則看着手中棗大小的綠色果子。

　　“你說這個叫圓棗子？”江起雲問，“需要剝皮吐核嗎？”

　　“不用，圓棗子又叫野生猕猴桃，有強壯、解熱、收斂的作用，吃了挺好的，就是别吃多了，容易腹瀉。你倆一人别超過十顆。”程靈說，“稍等會兒，我把火弄旺一點兒，烤起來比較快。”

　　說完，她往火堆裡添了一點兒柴，接着把五隻鹌鹑和一條蛇的全都放在火焰上方烤。

　　江起雲和白沐川眼巴巴看着。

　　火焰的外焰舔着粉色的肉，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有淡淡的香味飄出來了。

　　程靈時不時抓起一點兒調味料撒上去，翻動着每根鐵釺，讓食材烤炙的均勻些。

　　她長得很瘦，胳膊長腿長腰細，即便穿着肥大的戶外服，也并不顯得臃腫。

　　一頭黑長發為了方便，馬尾團成了發髻，露着瑩白圓潤的額頭。

　　幹淨的修長的脖頸邊，散落着幾縷碎發，即便是不化妝在野外磋磨了這麼久，她卻依舊面容幹淨，精神飽滿。

　　就像個高中生大學生一樣，幹淨清純。

　　而這麼一個看着像學生的女孩，坐在濃密的叢林裡，手抓着鐵簽在火堆邊，娴熟的燒烤，給人一種強烈的反差美感。

　　再加上她燒烤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看上去行雲流水，頗有種寫意大師的風範。

　　手一翻一轉，肥胖的鹌鹑表皮逐漸收攏，慢慢變成金黃色，豎着表皮往火堆滴答油脂，香味也越發濃郁。

　　“大姐頭，好香啊！”白沐川用力咽了咽口水。

　　他剛剛吃了好多山楂和圓棗子，滿嘴滿胃都泛着酸水，聞着熱騰騰的香噴噴的烤鹌鹑，真的要坐不住了。

　　江起雲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出身政客家，家境優渥，從小就有專門的營養師和廚師做飯，家裡管得嚴，連學校飯菜都不怎麼吃，而是專門找人送飯或接回家吃。

　　除了避不開的應酬和宴會，他很少在外面吃飯。

　　更别提燒烤了。

　　長大以後，不用受家人約束了，可他卻不能去吃燒烤了。因為他出名了，吃個燒烤要是被人認出來，就會引發不小的喧鬧。

　　偶爾也在五星級飯館，吃過精緻的小烤串。

　　窗明幾淨，奢華大理石桌子，雪白的餐巾布，精緻的小串整齊的碼放在銀質餐具裡，那麼的高雅而無趣。

　　而此刻，幕天席地，野蟲呦呦，青煙滾滾，烤鹌鹑發出滋啦滋啦冒油的聲音，衛生條件——江起雲發誓，自己父親和哥哥看到了能當場暈倒——

　　可江起雲就在這一刻，品嘗到了那麼一點兒自己從來沒有沾惹過的人間煙火氣。

　　“程靈，烤鹌鹑……好吃嗎？”江起雲問程靈，“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你沒吃烤鹌鹑？哦，放心，沒有什麼怪味，而且比一般的禽類要味道更好一點。”程靈說着翻了面，用旁邊的木枝戳了戳肉，檢查熟度。

　　她接着說：“鹌鹑的脂肪含量低，蛋白質含量高，吃起來清爽鮮香不油膩，而且鹌鹑骨頭很細小，我烤得酥一點，你們可以嚼着連骨頭帶肉一起吃。”

　　聽着就好吃啊！

　　聽程靈的解釋，白沐川再次咽了咽口水，他好奇的發問：“大姐頭，你怎麼燒烤這麼娴熟啊？看着你不像是會做這些事情的人……”

　　“個人興趣愛好吧。”程靈說，“就多少了解學習了一下。算不上什麼好手藝。”

　　江起雲聽了立刻反駁：“别謙虛，你昨天那隻烤兔子，真的太好吃了。而且還是在這種條件下烤出來的，我呀，還是第一次對人看走了眼。”

　　“怎麼，來節目之前，挺瞧不起我的吧？”程靈睨着眼看他。

　　江起雲輕咳一聲，“畢竟，你也沒有什麼正向的新聞嘛……”

　　【江影帝，你哪裡來的膽子，居然敢對大姐頭說實話？！】

　　【程靈，請您高擡貴手，我家江起雲，被保護的太好了，從小沒有受過什麼苦，也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您大人有大量。】

　　【居然敢得罪大腿，啧。怎麼這麼想不開？】

　　程靈沒生氣。

　　她斜了江起雲一眼，半是解釋半是勸說：“說實話，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太毛躁，太膚淺。有的事情，眼見不一定是實。我以前什麼樣t子，還不是媒體說了算？我打個小比方，沐川，你在大巴上那段愛護環境什麼的介紹，是死記硬背下來的吧？”

　　白沐川嘿嘿笑着：“是啊，我姐和經紀人逼着我背了好多遍，其實我還是漏詞兒了。”

　　“就是說嘛，導演不是跟咱們說了麼，上節目，要保持本我，不要想着立人設。因為在野外艱苦的環境考驗下，一個人呢，很難掩飾他的本性。再說了，其實我覺得你這樣反而挺好的，别老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再說了，你能保持這個人設一輩子嗎？就算能保持，你不覺得累麼？”

　　白沐川和屏幕外的經紀人大K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