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瀾并沒有着急去扔垃圾，而是拍了拍前襟口袋。

　　“這個地址和電話，您還要不要了？”

　　江父看了一眼，很快垂下眼睑，淡然說：“不要了。”

　　江起瀾頗感意外，“為什麼？”

　　江父聲音略有些滄桑：“……咱們如果現在給她打電話，她一定會很吃驚，我就不得不解釋如何知道她确切位置的。”

　　“我又不想說謊。”

　　“——想一想吧，這次隻因為她聽到了程小姐的名字，就沖動的跑到了美利堅求證。”

　　“若是聽說程小姐的神奇轉生的事，她一定會不顧一切跑回國來。”

　　“程小姐現在太累了。太多事情需要去考慮。我們不應該再給她增添煩惱了。”

　　“至于聯系方式，你知道，跟我知道，沒有什麼區别。”

　　“而且，我猜，她在晚些時候就會主動跟我聯系的。”

　　江起瀾點點頭，“您說得對。”

　　江父歎了口氣：“程小姐信任我們，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們兩個外人。我們不能把她的秘密到處亂說。包括……和你弟弟。”

　　“我知道了。”江起瀾鄭重。

　　*

　　“問我未來想幹什麼？”

　　阿裡克賽放下啞鈴，略帶詫異的眼神，望着程靈。

　　程靈穿着一件修車用的防污圍裙，倚着健身房的門問阿裡克賽。

　　接到江起瀾電話時，程靈正在修車。

　　“是。江家決定給你們一個身份。一個可以正大光明生活在這個國家的身份。”程靈說，“但他們想先知道你今後想從事什麼工作。”

　　阿裡克賽的綠眼珠露出些許誠惶誠恐。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不是東躲西藏，不見天日，不是不敢見人，不敢走進任何現代化的城市。

　　“你放心，他們不會逼迫你從事以前的特工工作的。你需要靜下來，好好問你自己的内心，你想要成為什麼人。任何的夢想，都是可以的。”

　　夢想——這是一個相當俗套的詞。

　　也許很多人會嗤之以鼻。

　　然而，隻有H别動隊的人，才知道“夢想”這兩個字的分量。

　　程靈補充道：“當然，你慢慢思考，不用着急給出答案。想好了再告訴我。”

　　“不用思考那麼久的，隊長，”阿裡克賽眼中閃着異樣的神采，語氣卻有些羞赧，“我想當老師，很久以前就想當了。而且是孤兒院的老師……隻是，我怕我不夠格……”

　　阿裡克賽在孤兒院經曆了太多的痛苦。

　　卻沒有一個老師站出來，哪怕隻是說句公道話，哪怕隻是輕輕安慰一句……都沒有。

　　那個時候，她暗自發誓，若有一天她能當孤兒院的老師，她一定會公正公平的對待孩子，絕對會耐心細心充滿愛心的，照顧每一個孤苦伶仃的孩子。

　　“如果我們優秀的阿裡克賽，都不夠格當老師，那恐怕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夠格的人了。”

　　阿裡克賽眼睛立刻亮了——隊長居然沒有反對？

　　她不會嘲笑自己的夢想太渺小了嗎？

　　看出了阿裡克賽的疑惑，程靈露齒一笑，告訴她：

　　“阿裡克賽，天使在人間的形态有很多。”

　　“或是醫生，或是老師，或是警察，或是父母，或是任何人。”

　　“救贖的方式也有很多種。”

　　“也許是危難時分的伸出的援手，也許是囊中羞澀時朋友送來的一些食物，也許隻是一句鼓勵的話。”

　　“阿裡克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為一名救贖很多孩子的天使老師的。”

　　阿裡克賽眸中飛快閃過一絲亮光。

　　隊長就是救贖她的天使。

　　“謝謝隊長，如果能當一名孤兒院老師，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做好自己的工作的。”

　　“行，那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程靈說完轉身要走。

　　阿裡克賽喊住了她，“隊長，等下。”

　　“嗯？”程靈停下腳步。

　　“我……明天可以去看江起雲嗎？”阿裡克賽小聲問。

　　“去吧，讓管家李叔安排人送你過去。”

　　程靈看着阿裡克賽壓不下去的嘴角，好笑的提醒：“江起雲身份不同，你小心狗仔隊。還有，你腿上的傷口别忘了及時換紗布。”

　　“遵命，隊長大人。”阿裡克賽雀躍抓起啞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