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楚驚言和二長老等人，姬無疆的臉色變了變。

　　“主上恕罪，此事是我失察，竟讓他們在眼皮子底下害人！”

　　“也不全是你的問題，他們背後勢力的確實有些本事。”

　　雲清清面色微沉，道：“再說，我觀那二長老之前應該一直隻是潛伏，直到這次才有所行動，還以結界封閉了天璇堂，顯然是做了萬全準備，你沒注意到他也是正常。”

　　“主上明察！”姬無疆躬身，“天璇堂之事全憑主上處置，我已安排下去，各長老和弟子全都聽您調遣！”

　　雲清清點點頭：

　　“那些人被我施了術，絕不會自己醒來，先關起來吧，我晚些再審。”

　　“遵命！”

　　這一日，七星殿發生一件大事，整個內門都轟動了。

　　老祖宗親自承認，眾長老見證，那雲清清竟是九天玄女轉世，是七星殿代代立誓效忠的主上！

　　但消息沒等傳開，就被嚴令保密，消息被控制在了內門範圍，外門弟子一無所知，隻聽說那雲清清被老祖宗奉為上賓，全宗門必須以禮相待。

　　一番折騰下來，天色已暗。

　　雲清清兩人在姬無疆的安排下，被請到了後山一處清靜的別苑落腳。

　　之前天璇堂一戰，雲清清為了確保蕭長珩的安全，以雷霆手段鎮/壓了二長老等人，又花了不少力氣破解乾坤爐，消耗極大。

　　後來她前世身份被識出，七星殿高層誠心認主，又有十分精純的願力湧入。

　　這一來一回對身體的負擔極重，於是她沒有立刻去處理二長老和楚驚言的事，準備先休整一夜再說。

　　這別苑環境幽雅鳥語花香，靈氣比其他地方濃郁上幾分。

　　室內擺設看似樸素，但實則都是外面難得一見的材質，大多蘊含淡淡的靈氣，隨便一件拿出去都價值連城。

　　帶路的弟子給兩人倒了茶，退到一旁恭恭敬敬道：

　　“弟子元思，負責主上在此的起居一切，晚膳稍後會有人送來，您還有什麼吩咐，可以隨時傳喚弟子。”

　　“晚膳……”雲清清要盡快煉化願力，本想說隻準備一人的就好。

　　但她看了眼蕭長珩，突然意識到這人一路上都格外沉默，凝著眉不知在想什麼。

　　他剛經歷了一場劫難，如今南征等得力手下也不在身邊，若連吃個飯都丟他獨自一人，似乎不太厚道。

　　雲清清遲疑了一下，對元思說道：

　　“知道了，那就勞煩你去看看，那些古籍什麼時候送過來，讓他們快點。”

　　她決定先陪他吃過飯，再去煉化願力。

　　在這之前，正好有空檔翻翻古籍。

　　也可以讓蕭長珩幫忙翻閱，這樣等她開始打坐，那人有些事做也不至於太過無聊。

　　元思答應著離開了。

　　雲清清一轉頭，就見蕭長珩站在窗邊默默看著風景。

　　男人高大的背影頎長挺拔，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冷寂之感。

　　她心口忽地有些莫名發緊，腦海中閃過神識在八卦牌中的記憶。

　　在軒轅塔裡，雲清清以那一道神識引路，進蕭長珩入的意識深處，卻沒等找到他，就莫名被排斥了出來。

　　而後蕭長珩自己清醒過來，也挺讓她意外的。

　　在那之後她便發現，自己那道神識已經融合回了主意識，之前沒功夫細想，這會兒才覺著那神識回歸後，自己再看這男人，感覺總有些微妙的不一樣。

　　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

　　雲清清的眉頭微微蹙了蹙，眼中泛起清光，自上而下打量了他幾眼。

　　她思索了片刻，走到他身旁輕咳了一聲：

　　“那個……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蕭長珩沒有回頭，低聲道：

　　“我很好，你不必擔心。”

　　“……”雲清清抿了抿唇，決定先說正事，“之前在軒轅塔，你陷入沉睡後，夢裡發生了什麼，可還記得？”

　　“……夢？”蕭長珩看著院中郁郁蔥蔥的樹從，微微凝起了眉。

　　“我不記得做過夢，隻覺得似乎是失去意識，睡了長長一覺，醒來便看見你……”

　　他眸色一黯，聲音低了下去。

　　“抱歉。”

　　“什麼？”雲清清一愣，好端端的這人道的什麼歉？

　　但蕭長珩並沒解釋，卻輕聲問了一個問題：

　　“長老們都喊那人老祖宗，他難道已經活了幾百歲？”

　　“嗯？你說姬無疆啊……”雲清清說道，“倒也沒那麼誇張，我觀他骨齡也就一百九十六歲。”

　　蕭長珩沉默了片刻，嘴唇動了動。

　　“這便是你之前說的，修行之人跟普通人的差距嗎……”

　　他這句話聲音極低，但雲清清還是聽見了。

　　她愣了愣，心裡莫名不太舒服，果斷搖頭道：

　　“姬無疆的情況跟其他修行者不一樣，他容顏不老並非自願，而是代價。”

　　“代價？”蕭長珩微微一愣，終於轉過頭看向她。

　　雲清清點點頭，轉頭看向窗外，輕聲道：

　　“他是這整片山脈的鎮守者……”

　　蕭長珩靜靜地看著她，等著下文。

　　雲清清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

　　“如今這世道，修行者每進境一步，都難如登天。借助軒轅塔，他的實力可以達到其他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但代價是他自己的時間被凍結，永遠不能離開那座塔。”

　　“有他在，七星殿面對任何外敵都立於不敗之地，但他的能力在這山脈以外，毫無用處。”

　　“強大的力量雖然誘人，但注定被關在牢籠裡的力量卻如同詛咒。想來……他定是有付出如此代價，也要守護的東西吧。”

　　雲清清目光落在遠方某一處，正是軒轅塔的方向。

　　她朝著那邊微微頷首。

　　蕭長珩靜靜地聽著她說完，眼中的震驚漸漸平息，目光變得深邃。

　　“原來如此……”

　　付出一切代價也要守護的東西……

　　他忽然覺得，他能理解姬無疆的選擇。

　　……

　　九層高塔最頂端的茶室中，雪發畫顏的男子把玩著青玉茶杯，斜斜靠在窗邊，勾了勾唇角。

　　“不愧是主上，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男人聲音清潤，輕笑一聲看向遠處群山。

　　既然她回來了，想來不用等太久，自己的願望便能達成了吧。

　　……

　　雲清清收回思緒，回想起剛剛被打斷的話題，有些嚴肅地思考了片刻，擡手掐了個訣。

　　她指尖發光，輕點在額角。

　　一團微光被抽出，再一擡手就在空中形成了一幅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