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斬關聯
洪廣不由得又看了眼廣場上那一排排蓋著白布的人形,隻覺得背後有點冒涼氣。
他趕緊連聲應是,擦著冷汗就告退了。
廣場內部隻剩雲清清蕭長珩,以及南征和從帝京帶來的府衛。
她讓南征率領府衛將四周嚴密把守起來,從空間中取出厚厚的一疊黃符。
她所用的符紙極薄,當時為了阻止生魂祭天雷,她把所有能用的符篆都用上了,這厚厚一疊足有幾百張。
雲清清閉目凝神,手中符紙忽地無風自動,一張張飛到空中,懸浮片刻就化為飛灰消散。
而廣場周圍的溫度,也隨著越來越多的符紙消散,而變得越發低,四周光亮都似乎漸漸暗了下來。
待到雲清清手中再無符紙,她睜開眼,便看見數百魂魄正渾渾噩噩地四處遊蕩,又受限於她事先布好的陣法,無法離開太遠。
她眉心微凝,這些都是生魂,已不再受清風子指引,本該自動尋找並回歸身體才對。
可現在本體就在近前,這些生魂卻隻會胡亂遊蕩,根本沒有回歸的跡像。
她沉思片刻,召出破曉握在手中,朝前走幾步,擡手掀開了幾個僧人蓋著的白布。
她揮劍幾下便劃開了這些僧人的衣袖,每人左臂上的怪鳥圖騰都露了出來。
雲清清眸中清光四溢,心頭了然。
果然,是因為這圖騰,生魂回應某種命令而被召出,卻沒有收到回歸的命令,便無法回歸本體。
雲清清眸色冷厲,雙手執劍將氣海為數不多的靈力盡數灌入,隨後松手掐訣,厲聲喝道:
“破曉,去!”
破曉劍“嗡”地發出鳴響,直直飛向廣場中央後定住,緊接著猛地朝四周揮出一個圈!
整個空間都似有一道水波以破曉為中心蕩開,卻又似乎跟之前沒什麼不同。
但雲清清看得清楚,就在一剎那間,滿廣場遊蕩的數百生魂突然紛紛頓住,緊接著瞬間有了目標,各自朝著明確的方位飄去。
那詭異圖騰和生魂間的關聯,已被斬斷!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每個生魂都回到了自己的軀體,廣場的氣溫也回歸正常。
一個個僧人猛地吸氣,睜眼坐起來,茫然地看著周圍。
隨著越來越多的僧人醒來,廣場上騷動漸起。
“這裡是……”
“不對啊,我為什麼仍在寺中?”
“我怎麼回到自己身體裡了?神主大人為何不帶我走?”
“怎麼你也……是神主大人改主意了嗎,不知下次機會是何時……”
破曉回到雲清清手中,她身子一晃朝前栽去,狠狠拄劍撐地才沒倒下。
蕭長珩目光一緊,搶步上前扶住她,正要開口,卻被一聲尖銳的驚呼打斷。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這驚叫聲引得許多僧人側目,雲清清按住蕭長珩的胳膊,擡眸看去。
隻見一個矮胖的大胡子僧人面色惶惑,看著自己的左臂驚道:
“神主烙印不見了!怎麼會這樣!神主大人難道是拋棄我了嗎!”
他這一喊,其他僧人也紛紛下意識地檢查左臂,馬上就發現自己的烙印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場面頓時大亂!
有人當場跪地朝天拼命叩拜,哪怕額頭磕出血也渾然不覺。
“神主大人!我是你最忠實的信徒,求您快看看我,不要拋棄我啊!”
有人失魂落魄地癱在地上,目光呆滯一言不發。
還有人瘋癲似地又哭又嚎。
有的僧人發現有些人沒有醒過來,跑過去查看那些人的手臂,發現烙印還在後捶兇頓足……
混亂中還有不少僧人想衝出去,但都被南征帶著府衛強勢攔了下來。
雲清清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目光越來越冰寒。
一隻大手輕輕攬過她的肩,耳邊響起低沉的聲線:
“辛苦了,你先回去歇息吧,後面的事有我。”
雲清清轉過頭,隻見蕭長珩正面帶隱憂地看著自己。
她閉上眼深呼吸,撐著破曉站直了身體,沉聲道:
“這些人絕不能散落到民間去,派你的人嚴格監管,有任何動向立刻通知我。”
“可以嘗試勸說,但,不要輕易相信他們的任何話。”
雲清清叮囑完,擡眸直視著他:
“我要交代的就這麼多,剩下的交給你了。”
“嗯。”蕭長珩點點頭,溫聲道,“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雲清清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你留在這邊壓陣,我才安心,我自己回客棧便好。”
“……”蕭長珩頓了頓,仔仔細細盯著她看了片刻,輕聲說道,“但你臉色不好,芷蘿也不在,我不安心。”
雲清清握著劍柄的手緩緩捏緊,忽地朝他露出個淡然的笑,伸手召出一張符。
“說了不用你送,我在客棧留了陣法。”
說罷,她又後退兩步將符放在腳下,咬破指尖將一滴細小的血珠彈在陣符上。
地面攸地亮起微小的傳送陣,雲清清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蕭長珩看著地面一閃而過的微光隱去,微驚過後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這些天她在芷蘿那裡,了解了不少關於修行的事,平日裡也沒少耳濡目染。
雲清清的傳送陣向來是隻需要輸入靈力即可,而她以血繪符,都是事關重大,需要消耗靈力太多,力有不及時才會如此。
可剛剛她寧願以血……隻為驅動一張陣符?
“王爺,人都控制住了。”南征的彙報聲拉回了他的思緒。
蕭長珩收回視線,閉了閉眼。
“傳洪廣來見我。”
“還有,調暗衛速回客棧保護王妃,不得有任何閃失!”
……
客棧。
地面一陣微光閃過,雲清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唇角溢出一絲鮮紅。
破曉乃神劍,可斬世間萬物,但以她現在的修為去操控破曉斬斷關聯,果然還是很吃力。
尤其是那怪鳥圖騰身是邪性,還是令她受了些反噬。
雲清清舌尖狠狠抵著上顎,穩住身形走到門前,以指尖血在門上畫了個小小的陣法。
做完這件事,她才強撐著走到床邊,一頭栽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直到門上的陣法有了動靜。
雲清清的意識隱隱回籠,卻疲憊得難以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