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局勢高開颠走
“父皇,兒臣哪裡說錯了嗎?”
“當年兒臣年幼,母妃出生卑微,父皇寵愛大哥,宮中人捧高踩低。”
“前夫人身為申家女,不屑後宮争風吃醋的手段,但大哥的母妃慣會拉幫結派,與西妹的母妃一起仗寵磋磨兒臣的母妃!
“夏日跪在烈陽下,冬日跪在寒冰上,扇耳光、立規矩,父皇可知兒臣與母妃從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呵,父皇自然是知曉的......”
“那一日酷暑,父皇就這麼從兒臣與母妃的身邊走過,兒臣哭着喊着求父皇為兒臣與母妃做主,父皇您連看都不願看我們一眼!”
“母妃是被磋磨死的啊父皇,您知曉兒臣心中的恨嗎?兒臣恨自己弱小無能,恨自己保護不了母妃!”
“當年前夫人尋到兒臣面前,您知道兒臣為何願意與其合作嗎?因為當年母妃病重,兒臣求您不成,隻能求到前夫人面前。”
“前夫人出手相助,雖不曾救回母妃,但至少讓母妃走得體面,這份恩情當年便是剖了兒臣的心肝去還,兒臣也不會眨眼的!”
二皇子說到這裡,雙目赤紅,情緒激動,全然失了平日裡的矜貴。
“這個皇宮是會吃人的,吃了母後的命、吃了前夫人的一輩子,也吃了父皇的心!”
“兒臣的母妃出身低微,您看不上,視兒臣為棄子,三弟的母後出自大家,父皇您又百般忌憚,視三弟為威脅。”
“父皇,您算計至此,當真不累嗎?”
“兒臣懷着對父皇的怨怼一步步長成,靠自己的本事走進了父皇的視線裡,這時候父皇開始看重兒臣了,在大哥與兒臣之間權衡利弊,百般搖擺。”
“父皇,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那個位置,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困在這個吃人的牢籠裡!”
“您以為将儲君之位傳給兒臣,兒臣就會前嫌盡棄,對您感恩戴德嗎?”
“兒臣之所以會争,一是為了終有一日給母妃正名,二是為了兒臣心愛的女人。”
“她是兒臣的最後一絲慰藉啊,可即便如此,您也打着為兒臣好的名義,将兒臣最愛的女人搶走了!”
二皇子說到最後一句,聲嘶力竭,悲痛難當。
申凝雲站在百裡承佑身後,聽到這裡眼眶酸澀,那雙手藏在袖子下,指甲幾乎掐進了手心裡。
“父皇,您或許是南離的好君主,但您絕對不是好父皇、好夫君,您将身邊人都算計了個遍,您将我們所有人都逼上了絕路!”
“父皇,兒臣實在不知啊,難道生在皇家就要父子相疑、手足相殘,首鬥到遍體鱗傷,手上沾滿了父母親人的血才能罷休嗎?”
這些話從二皇子的嘴裡問出來,實在過分天真,但這确實是那個陪母妃跪在烈日下的幼童,心中最深的疑問。
當年大哥母妃甩在他和母妃臉上的巴掌印,至今仍隐隐作痛,那一句句譏諷之語,他仍能一字不落地重複出來。
“狐媚子!當年你定是使了腌臜手段,否則主上怎會寵信你這般低賤的宮女!”
“賤蹄子隻配生出這種賤種,小賤種,你再看!打——”
大哥說得對,他若登位,定不會放過大哥的。
不僅如此,他還要将大哥的母妃從墳裡挖出來,挫骨揚灰!
“父皇,今日之景,您可滿意啊?”
二皇子挑起嘴角,淡淡問了句,他重新恢複了平時的冷峻,眼裡卻隐約有了瘋狂之意。
國主盯着眼前這個比他還要高大的二兒子,眼裡閃爍着驚怒,面色漲紅,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眉心突突首跳。
“孽障!你怎敢!你怎敢質問于孤!”
“孤不過是中意你成為儲君,别忘了你還不是!即便你是儲君,孤依舊掌管生殺大權,你以下犯上,孤随時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沒有孤,你們什麼也不是!”
二皇子不僅沒有在國主的驚怒聲中後退,反而向前逼近一步,嘴角挑起,滿是冷意。
“父皇,從前或許是這樣,但今日之後,不是了......”
二皇子此言一出,國主渾身猛地一抖,腦中閃過無數思緒,忽而面色大變。
他立刻後退一步,擡手指着二皇子,沖殿外厲聲大喝:
“孫炳!孫炳何在!”
禦書房外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這一下不僅是國主,連大皇子、孟谷雪還有申凝雲都變了臉色,滿臉意外。
國主心中猜測成真,隻覺氣血上湧,頭腦充血,整個人都有了暈眩之感。
他咬牙看向二皇子,一字一頓道:“老二,你也要謀逆不成!”
“不隻是二哥,還有兒臣。”
清冷的聲音響起,三皇子步步走上前來,神色平靜,緩緩站定在了二皇子身邊。
“佑兒!?”
申凝雲緩緩捂住嘴巴,滿眼的難以置信。
今晚佑兒曾叮囑過她,讓她有話便說,不用忍耐,最後還意味深長地補了句:
“母後,今後都不必再忍了.......”
她當時心中隐有猜測,卻實在不敢相信,佑兒哪裡來的底氣和人手。
如今.......如今看着自己的兒子和心中深藏的那個人站在一處,申凝雲驚得渾身顫抖,卻又心亂如麻!
孟谷雪緩緩張大了嘴巴,滿臉呆滞。
事情的走向己經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高開颠走?
國主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兩個兒子,眼前猛地一黑,整個人晃了晃,幾乎要站不住。
“主上!”
管勝急忙上前扶住國主,國主死死攥住管勝的胳膊,顫聲道:
“快!快去尋人!二皇子、三皇子篡逆逼宮、大逆不道,讓羽林軍來!”
管勝一動不動。
國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回頭,目光定定落在管勝臉上,嘴唇都抖了起來。
“你......連你也......”
管勝扶着國主,臉上滿是苦澀與羞愧,“主上,奴才也沒有辦法,三殿下他......奴才也想活命啊......”
“你......你這個狗奴才!”
國主用力将管勝推開,目光掃視過殿中所有人。
這一刻,他感覺渾身的血液仿佛都沸騰了,可是他手腳卻冰冷得很,兇中郁氣不斷翻滾,喉頭也有了一絲甜腥之氣。
謀逆,三個兒子全部謀逆!
此時此刻,國主才真真切切意會到,何為衆叛親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