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離魂飛出玉符後,由於畏懼陽光,因此伏地而行。
其中三道離魂飄蕩了大半天,仍舊一無所獲。
隻有最後一道離魂飄來蕩去,卻無意中察覺到一條地下密道,也不知通往何方。
隻是感受到裡面有人類的氣息,便沿著密道一路往下。
不知漂浮了多久,龔正豪便來到一座地室中,卻發現前方有密封大門阻攔。
離魂原本是無屬無相之物,與鬼物類似,這些門、牆、壁等等都能魂穿而過。
可就在他想要行動時,卻忽然停了身形,心中閃過一絲危機感。
他明白,這應該是一些防範陰魂的符咒在作嵩,嚇得不敢上前。
但他好不容易來到這裡,自然不甘心就這樣退去。
正猶豫不決時,卻見密封大門轟隆移開,從中走出一名粉雕玉琢的孩童。
這孩童還沒有開靈根,修為與龔正豪有著天淵之別,自然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孩童在祖櫃中摸索一番後,便想要返回石府裡面。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龔正豪自然不會錯過。
當即往他身上一鑽,旋即潛伏在竅穴深處,極力躲藏起來。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孩童雖然隻有七八歲,但心思成熟,念頭復雜,卻是最適合潛伏不過了。
這孩童隻覺一陣寒風撲面,渾身打了個激靈,忍不住快步往石室走去。
進入石門後,又穿過兩座石府,來到一處門戶站定,對著幾名盤腿而坐的老道見禮道:
“幾位祖叔公,玄孫已經查探清楚,三叔與六叔的魂牌已然碎裂了。”
龔正豪心頭一愣,盡管他不敢顯露一絲氣息,但也明白這些被稱作‘祖叔公’的人,隻能是自家的幾位元嬰族老了。
盡管他曾經是龔氏一員,但從來都沒有接觸到這種高層人物。
在這些元嬰老怪面前,他自然不敢有絲毫異狀,極力遏制離魂的氣息,生怕弄出事端。
這時,一道略顯疲困的聲音傳出:
“想不到正坤連一天都堅持不了,眼下洞府外面隻怕已經沒人防禦了。”
“真是可悲可嘆啊,若是放在數年前,我龔家又怎麼會落得如斯田地?”
他話語方落,便有滄桑的聲音感嘆道:
“看來我龔氏劫數已盡,到了分崩離析的地步了。”
“既然我們不能置身事外,那就以身葬族吧。”
隨後,又有一道嘶啞聲音傳出,頗為急切道:
“義哥,此事已經不能耽擱了,必須盡早決斷啊!”
龔正坤不清楚這些老祖在談論什麼,但猜測應該是在考慮怎麼脫身,心中不由冷冷一笑:
‘之前你們是何等藐視眾生,想不到也會有今天吧?’
那滄桑聲音再次一嘆道:
“龔正雄,你過來吧。”
龔正豪察覺到自己寄身的孩童回了一聲,走了上前。
孩童躡手躡腳,來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道面前站定。
那老道上下打量他一眼,點頭道:
“還可,靈根上等,資質出眾,算是造化之輩。”
“不過你人小鬼大,導緻心性不穩,倘若能打磨幾年還算璞玉,隻是如今沒有機會了。”
正在此時,整座地府突然轟隆大震,無數灰塵簌簌跌落,明顯有外敵臨近。
那聲音嘶啞的人,不由急道:
“義哥,還要遲疑不決嗎?再不作為,那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老道悵然一嘆道:
“罷了,事到如今已經沒辦法,正雄,你去將牆上那柄法尺拿來。”
孩童依言而行,從牆壁上取下那柄通體血紅,狀如劍刃的法尺。
老道指了指左上方的一位老者,吩咐道:
“拿著法尺去你六祖叔公處站定。”
孩童不敢有違,唯唯諾諾來到那名老者身前。
老道臉上一肅,沉聲喝道:
“你聽好了,一會你六祖叔公將元嬰飛出體外後,你便立刻以法尺斬下他頭顱!”
孩童聞言,渾身打了個啰嗦,嚇得連法尺都抓拿不穩,跪在地上哭泣道:
“祖叔公,玄孫從未有過這種叛逆之心啊。”
老道冷哼一聲,有些怒意道:
“你有沒有這這種想法,我們豈會不知?”
“現在時間急迫,叫你出手就幹脆一點,難道真想害死我們不成?”
孩童心驚膽顫的站起,又將法尺握在手中,盡管渾身發抖,但總算定下了心神。
那白發老者看了眾人一眼,頗為惆悵道:
“各位,那我先行一步了。”
說罷,他一拍額頭,一尊金光燦燦的小人兒,便從他印堂上遁出。
那老道見狀,不由大喝道:
“龔正雄,還不速速行事!”
孩童聞言啰嗦幾下,最終狠下心腸,將銳利法尺一揮。
哢嚓!
光芒乍然閃過,一顆鬥大頭顱便跌落在地。
那老者盡管被斬斷頭顱,但元嬰已經飛離軀體,瞬間攜著魂魄往一隻古樸布袋落入,頃刻消失不見。
此布袋名為‘追魂袋’,乃是龔氏傳承數千年的玄寶。
擁有這種玄寶護持轉世,能夠保留一些上輩子的記憶,不至於渾渾噩噩,連修真資格都沒有。
那法尺沾染鮮血後,變得更加妖艷紅亮,甚至慚慚散發出一絲絲血光,詭異之極。
那老道緩緩站起,隨即看向左上角的枯瘦老者說道:
“老八,該你了。”
那枯瘦老者哼了一聲,對那孩童面無表情的吩咐一句:
“小屁孩,趕緊送老夫上路。”
說著,他渾身一抖,元嬰已經率先遁出印堂,同樣飛入那追魂袋之中。
孩童方才親自斬殺一位元嬰尊者,仍舊渾渾噩噩,被這冷哼一喝,頓時回過神來。
有了之前的經歷後,他膽魄雄壯了一些,深呼吸過後,來到枯瘦老者身前,同樣一尺劃過。
這法尺端的不凡,普通人手持著它,連元嬰之軀都能斬斷,那枯瘦老者的頭顱便滾落下來。
法尺沾染了第二位尊者的鮮血後,妖艷紅光更勝往昔,發出紅彤彤的光芒。
“果然是一柄殺伐利器,正雄我孫,輪到老祖了。”
西北角上,一位長眉老者站起,看向龔正雄。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似乎將生死看得極淡,還不忘整理一番自己的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