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徐徐停下身形,瞥了此人一眼道:
“我道是誰在阻路,原來是歐陽道友。”
他打殺盧元基後,又獲得了一枚秘箓,加上送給沈長老那枚,卻是多達四枚。
這就意味著,他能在‘源晶缽’中抽取四次靈犀源晶。
當然,要是遲些有機會的話,他不介意多獲得一枚。
韓樂瞥了一眼那鐵塔巨漢,就知這是一位妖族傀儡體修。
他淡然一笑,腳下湧起一團浪潮,化作滔滔水流將其圍住,接著劍光淩空殺出。
鐵塔巨漢連忙架起手中大刀,剛要劈斷這柄殺至面前的飛劍,韓樂屈手一指,頂上罡花飛出一尊寶印,投射下一束金光,那大漢瞬間愣在當場,旋即軀體一軟,頭顱衝天飛起。
歐陽浩放出這具傀儡,原本是打算拖延一下,然而一瞬間就被韓樂斬殺,卻是嚇了他一跳,當即明白此人比袁司空還難纏。
他心中更是恨極馮天佑,倘若自己本體沒有出現在對方面前,還能寄身附魂,最差都能施展出邪傀生前八成功力,不至於一照面就被破去。
但現在已經來不及多想,隻得強行壓下其他念頭,再次捏訣施咒。
那八卦缽上雕刻著十三個人模,每一個便代表著收伏的一具邪傀。
盡管他是成名數十年的元嬰尊者,但想要收伏元嬰作傀儡並不易,天下間也沒有這麼多元嬰讓人降服。
這數十年除了收伏六具尊者外,其餘最高也隻是金丹境三重罷了。
他這已經算不錯了,像亟天教一些長老,哪怕成嬰百年,由於千年來都被道派壓制,不敢太過張揚,隻得跑到其他州的小地方煉化邪傀。
直至這幾年災劫漸起,邪主復活在即,才敢放開放開手腳。
即使如此,目前最多也才收伏三兩個元嬰罷了。
歐陽浩與袁司空一戰,六具元嬰邪傀已經被打殺了四具,底蘊大失,因此他才不想直面韓樂。
如今又被削了一具,僅剩其一,算是他最後的保命手段了。
隻是這一具邪傀頗為特殊,自從獲得後未曾奴役過,但現在生死關頭,也沒法多想了。
他咬咬牙,擡手拋出一物,立時在半空掀起一陣嗚咽慘叫,似乎眾多鬼怪在爭鬥,發出滲人聲音。
此物為‘碧落天樞壺’,本體以赤金之精煉制,堅硬無匹,裡面喂養著數百年未曾蛻化的妖蛛,能編織赤網,能生幻像,修真者一旦被咬中,當場迷失魂魄,成為一具幹屍。
隻見一個個足球大小的四翅蜘蛛,不斷從中飛出,多達數百,片刻便在空中交織出一片籠罩百丈的蛛絲網。
看那情形,還能不斷往外擴張。
韓樂連續打出數道誅滅神雷,雖然炸掉了一些妖蛛,然而絲網根本不為所動,就連劍芒也斬之不斷。
他再祭出‘九幽破滅杵’上前一啄,同樣毫無辦法,不由赫赫稱奇。
幸虧這些妖蛛飛行速度不快,修真者隻需小心挪移,總能避過噴射出的蛛絲,無法對其造成威脅。
韓樂啞然搖頭,禦劍衝上雲霄,打算繞到另一邊。
歐陽浩也明白此物攔不住韓樂,不過是拿來拖延片刻罷了,嘴中念念有詞,作法不斷。
過得片刻,那八卦缽中升起一輪皎月,照射在他面前三丈外,便看到一名頭戴紫陽冠的青年悠然邁步而出。
此人面如冠玉,劍眉星目,目光炯炯有神,一副文士打扮。
出來後,並不像之前那些邪傀般渾渾噩噩,失去靈智,反而定睛看著歐陽浩,淡淡道:
“倘若我沒記錯,你是廖道友的座下弟子?”
歐陽浩連忙拱手作揖道:
“前輩所言不差,晚輩這次遭遇強敵,詪請前輩助拳。”
“此事過後,晚輩便放出令尊令堂的魂魄轉生,決不食言。”
那冠玉青年笑了笑,道:
“百年前你師尊也作過承諾,我隻出手一次,此後兩不相見。”
他擡頭瞥了一眼天上那道劍光,臉色一肅道:
“那人是誰?是不是全真派弟子?”
歐陽浩搖搖頭道:
“此人出自昆侖派,乃十傑弟子之一。”
那冠玉青年似乎想到了什麼往事,不由眼帶趣味道:
“昔日我也曾與昆侖派十傑弟子之一的趙敏健切磋過,不知此子能耐如何,有沒有墜了十傑威名。”
說罷頂上寒光一閃,衝出一隻竹筒狀的劍幡,踱步淩空而起,徑直往韓樂那邊迎去。
同一時刻,百裡外的東南方位處,孫清揚臉色深沉,身化一縷黃煙往中央地帶飛去。
在得知盧元基被殺後,他心中瞬間明白,七派之前聯手布的局已經失去效用,不管怎麼補救都是錯漏百出。
因此任由錢氏夫婦逃走,不再浪費力氣追趕。
到了這個地步,邪派雖看似敗局已定,但他心中還有一法可扭轉乾坤。
隻不過,此法他也沒有多少把握,必需逆轉天機,因此並沒有告訴其他人。
行得數百裡後,他倏忽停下身形,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轉身往一片山嶺望去。
隻見那片低矮的山嶺上,一隻劣魔正在追逐一物,看那樣子像是一隻玉缽。
但要是認真細看,那物又像一片灰色樹葉,輪廓分明,脈絡清晰。
此缽搖搖晃晃地往前飛行,任那劣魔怎麼撲騰追趕,怎麼都抓捏不住,甚至發出孩童般純真的玩鬧聲,似乎頗為歡快。
孫清揚目光閃了閃,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秘箓,身上法力一催,當即發出一道湛湛金光。
那玉缽原本正玩得忘笑不停,可一感應到秘箓上的靈光召喚,不由嘟了嘟嘴,似乎有些不願,卻也不再飄搖,任那劣魔撲上來,一口將其咬住。
孫清揚心念一動,將劣魔召回來,旋即托著兩尺高下的玉缽,放在面前打量。
見其正面狀如船,色澤灰黃,質地光潤,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缽口處雕刻著‘三生萬物’一行篆文小字。
翻到另一邊,也有一行篆文‘靈犀藏精’,與師尊說過的一般無二,不由笑道:
“果然是此物,看來這一趟沒有白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