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哲手持法鏡,一邊觀察韓樂的動靜,一邊等待著袁司空的到來。
然而視線一瞥之下,猛地大吃一驚。
隻見遠方天際,一道澎湃劍光正往自己這邊疾射而來。
他怎麼都沒想到,韓樂竟然敢主動來找事,心中猛地一緊。
那劍光速度十分迅捷,頃刻便來到數裡範圍內,對於尊者來說,這點距離不過轉瞬。
郝明哲對韓樂恨之入骨,自然明白對方不是來跟自己打招呼的。
他想也不想,頂上罡花急速轉動,從中飛出十數枚赤雷珠,帶著毀滅氣息撞向那道劍光。
韓樂神色自若,即使赤雷珠飛到面前也不閃不避,眼看就要撞到身上時,腳下一團浪花湧起,當即將其卷了進去。
他負手而立,淡淡說道:
“原來是郝道友,你不去對抗邪派弟子,反而將矛頭對準本人,這是意欲何為?”
郝明哲氣得雙手直哆嗦,破口大罵道:
“韓樂,你這狗賊何必明知顧問!”
“你殺我師妹,此仇不共戴天,前天讓你逃了一劫,現在竟然送上門來,那就償命吧!”
韓樂打量他兩眼,淡淡點頭道: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本人也不好反對,隻不過這不屬於同道之間的切磋,一切生死勿論。”
他說話間,一團流雲從遠方冉冉飛來,沈長老徐徐來到不遠處停下,悄然無聲地占據一個方位。
郝明哲冷笑一聲道:
“以為這樣我就怕你們不成?”
盡管他姿態強硬,但心中卻有些煩躁。
按理說,袁司空要是收到傳訊應該已經趕來,但奇怪的是現在都沒有看到身影?
難道是潛伏在一旁等候機會?還是發生了什麼突變?
但現在已經與韓樂翻面,對方劍遁速度太快,即使自己想離開都來不及了。
沈長老聞言,明白對方肯定不會無的放矢,必然有所憑仗。
他想了想,幹脆取出一疊符紙,將其撒向四個方位,隱隱構成一個防禦符陣。
此符陣可以自行感應,要是有人窺視在旁,他能第一時間察覺。
既然已經反目成仇,韓樂也不多作計較,冷眼一掃,一道劍光破虛而出,轟隆殺來。
郝明哲哼了一聲,頂上罡花中甩出十數柄“星隕滅刃”,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
韓樂眼眉一挑,他知道這些滅刃能夠吸附寶物,因此根本不與對方觸碰,劍光猛地下沉,想要閃避開來。
他當時與袁沛菡對戰時,劍魄瞬間就避了開去,這並非是滅刃的吸扯力不行,而是此女為了修煉神術,已經沒有時間鑽研這個了。
而郝明哲卻不同,大幅心思都放在這套滅刃上,稍一操縱,十數柄滅刃霎時華光大放,爆發出一股迅猛吸力,讓避開數丈的劍魄都微微一偏。
郝明哲心中大喜,當即怒喝一指。
十數柄滅刃頓時散射開來,各自占據一個方位,倘若他能源源不斷提供法力,不管劍魄怎麼變化,都會被吸力拉扯住,絕對闖不出去。
韓樂又豈會犯下這等錯誤,劍魄瞬間衝天而起,擺脫束縛來到天穹上,劃過一道道奪目亮光。
郝明哲面色一緊,要是這些劍光突然兜圈殺下,定會擾亂他的布置。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穩妥防守,因此不敢胡亂操縱星隕滅刃追去,仍舊讓其散落在四方守護自己。
但這樣一來,也就失去了主動出擊的優勢。
沈長老一開始並沒有急著動手,直到感覺機會來了,三張符箭頓時脫手飛出。
郝明哲作為達摩派高徒,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有不明物體撞來,心念一動,罡花中射下一束烏光,頓時將其牢牢吸住。
沈長老微微一怔,連續捏動法訣,但箭符就像身陷泥潭一般,怎麼也召喚不回,不由暗暗吃驚:
“這攻擊有點詭異啊。”
郝明哲並不是袁氏子弟,因此沒機會修習《天機化衍訣》,修煉的是五典之一的《氳氣真典》。
修煉這種功法,一開始進度比尋常弟子都要慢上不少,直到金丹境後,能在竅穴中蘊養出氳氣為止。
這種氳氣能定住法寶,能讓術法失效,能讓人中之如羊癲瘋,身體僵硬,五感失調,最後任人宰割。
隨著修真者的修為慚深,法力高漲,氳氣的威力也會愈發強橫。
前天在峽谷中,郝明哲之所以敢與韓樂叫闆,便是仗仰這氳氣旁身,自忖有不少勝算。
沈長老詫異過後,似乎看出了一些門道。
他畢竟是元嬰二重修真者,見識非凡,當即頂上罡花一震,箭符瞬間從氳氣中掙脫出來,如電疾射,劈在對方的法衣上,發出砰砰大響。
郝明哲身軀一震,盡管有靈寶庇護,沒有傷及根本,但也被巨力撞得倒退幾步。
韓樂往前一邁,腳下浪潮如湧,一浪高過一浪,將沿途的星隕滅刃盡數卷走,隨即擡手一揮,劍魄猛地分化成十數道劍光電射而出。
郝明哲心中一驚,哪怕自身法衣是一件靈寶,但在這種淩厲劍勢之下,他也沒把握抵擋,當即張口噴出一團氳氣,依附在體表之外。
遠遠看去,他身上就像披了一層烏黑袈裟。
這層袈裟雖然防禦力驚人,但耗損法力也十分驚人,可眼下形勢危急,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沈長老見識何等刁鑽,明白隻需維持攻擊,任憑郝明哲怎麼防守,要是沒人搭救,遲早是死路一條。
剎那間,郝明哲被十數道劍光連續轟擊數百次,不但護體罡氣被削去,就連烏黑袈裟也慚慚潰散,眼看就要堅持不住了。
他心中焦急無比,暗罵道:
‘袁師兄怎麼還不來,難道真的碰上突發情況不成?’
三人糜戰至今,雖然看似過了許久,事實上也才盞茶不到。
他自恃已經難以為繼,並非法力損耗過度,而是被二人壓著瘋狂攻打,根本不給絲毫調息的機會。
眼見體表的氳氣袈裟漸漸消散,郝明哲突然意識到,倘若袁司空真的救援不及,那自己十有八九就要死在這裡了。
盡管他心中恨意難消,但死到臨頭也不免驚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