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星傑看著那兩人,恨道:
“年紀大的那人叫遊正志,原本是我派護法,那名尖嘴猴腮的名叫任海鵬,是其提攜上來的師弟。”
“當年本派被三大宗圍剿時,這兩人根本不顧師門危難,提前逃跑不說,就連同門師弟上門求救,他們不但不救,反而還翻臉動手,我師尊就被這兩小人暗算過!”
韓樂點點頭道:
“倘若道友暫時找不到傳承之人,也無需太過倉促。”
孔星傑當初肯投入韓樂門下,隻是為了今天將師門功法傳給同門,避免斷了傳承。
但當時隻約定了兩個月期限,那是害怕韓樂一言不合取了他性命。
這時,他躊躇了片刻,突然躬身一拜道:
“韓尊者要是不嫌棄,小的願意終生追隨左右。”
韓樂對此並不感到意外,隻是微微一笑,點頭道:
“孔道友知行如一,既然肯屈身我赤極門,貧道那是求之不得。”
孔星傑聞言,感覺渾身一舒,猶如脫去了枷鎖,仿如隔世般坐回座位。
韓樂閑談之餘,忽然神色一動,精神力發散出去,隻聽不遠處有人道:
“按西夏國的禮節,這次蕭宗主廣宴天下,似乎有試探我等根底之意。”
旁邊一人點頭道:
“經歷過前幾次遺跡之爭,玄陽宗的護法與長老已經死傷慘重,那時候就有傳聞,蕭宗主要聘請外人成為客卿。”
“倘若傳言不假,一會我倆得好好表現一番了。”
那人聽罷,忽然壓低聲音道:
“這兒是玄陽宗重地,暗地裡不知有多少高人,這種事你我心知肚明就是,不要太高調,免得無緣無故招了罪。”
再聽下去,兩人說的都是雞毛蒜皮之事,韓樂微微搖頭,也無心留意。
這時,天際上忽然傳來破空之聲,一駕飛舫遙遙駛來,上面侍立著數十美姬,隨著芊指舞動,漫天落英繽紛,彩帶揺拽。
旋即,一名中年道人手執掌印,從中緩步而出。
下方一眾玄陽宗弟子見狀,連忙低頭彎腰,敬稱道:
“拜見宗主。”
筵席上的賓客,也紛紛站起出列,以示見禮。
玄陽宗蕭宗主身穿金黃虯龍袍,頭戴衝霄冠,相貌俊朗,頂上三朵罡花幾乎凝如實質,靈韻十足,隱隱有蛻化跡像。
他面帶和煦之意,朗笑一聲道:
“蕭某未能親自迎接,讓各位道友久侯了。”
下方眾人連道不敢,蕭宗主看了一眼身旁的禮儀官,那人當即出列,正要宣布開席。
然而就在這時,下方忽然有人高聲道:
“蕭宗主,小老兒聽說貴宗招攬各方來客,不問出身來歷,這才踴躍前來,但為何將我等安排在最次座,小老兒頗為不服。”
韓樂擡眼望去,見說話的是一名目光陰鷙的老道,正是孔星傑的同門護法遊正志。
蕭宗主脾性不錯,沒有當眾質疑,看了那邊一眼,微笑道:
“這位道友,座席問題並不是蕭某胡亂造次。”
“能坐得上席的人,要麼是修為深厚,要麼是名望十足,不知道友本事如何?”
遊正志站了起來,掃視一眼左右,嘿嘿笑道:
“小老兒我修的秘法見血封喉,但現場這種氛圍,不方便隨意出手。”
“但前段時間閑來無事,修了一門‘割顱之術’,倒是可以示範。”
周圍眾人聞言,頓時嘩然疊起,驚異不斷。
修真之人,特別是人類靈修,平時十分愛惜軀殼,一旦出現殘缺,別說能不能參同造化,嚴重者還會損毀根基。
即使是那些體修,倘若皮肉筋骨練得不夠深厚,一旦四肢被斷,也會接駁不上。
要是被割掉頭顱,也得面臨慘死的下場,從來沒聽說過能活命的。
蕭宗主聞言,升起了幾分興緻道:
“道友此言當真?”
遊正志頗為自傲道:
“蕭宗主,你看小老兒像犯病的人麼,又豈會拿自己頭顱開玩笑!”
孔星傑眼帶狐疑,他從未聽說過自己門派有這種秘法,就算是新得的秘藏中也沒有此術,不由暗道:
‘難道一段時間不見,這老鬼又學會了什麼邪術不成?’
韓樂眼眸一眯,想起了昆侖派十一神術之一的《靈犀彌合術》。
此術倒也契合對方之言,就不知此人是不是也學會了類似神術。
蕭宗主見下方眾人興緻十足,也不忍拂了意,便點頭道:
“既然道友有此雅興,那不如露一手,要是真有本事,奉為客席也未嘗不可。”
遊正志放聲一笑,當即解開上衣,矮身伸長脖子,大喝道:
“不知哪位同道來試試。”
孔星傑目射恨意,就要站起來,就聽得上席走出一人,道:
“老夫可有資格?”
遊正志擡眼一看,見那人身材高大,滿臉黑胡子,氣度魁梧,不由大笑道:
“原來是徐長老,聽說長老修真前是一名沙場大將,殺生無數,想必劈砍手法又狠又準,那是求之不得了。”
徐長老也不廢話,馱著一柄丈許長的青龍炎月刀,龍行虎步而下,片刻便來到遊正志面前,對準其脖頸,擡手就是淩厲一刀劈出。
隻聽噗通一聲,頭顱高高拋起,跌落在地滾了幾滾。
眾人梀然一驚,無不瞪大眼睛。
看著眼前一幕,大多都頭皮發麻,脖頸發冷,可古怪的是,那頭顱雖然掉落,但軀殼並未倒下,也沒有鮮血噴出。
忽然間,場中募然傳來一聲大笑,眾人追索看去,不由驚駭無比。
原來這聲音,竟是從遊正志那斷掉的腦袋發出。
那腦袋原本側翻在地,這時搖搖晃晃的擺正過來,高聲道:
“各位,小老兒這腦袋暫時寄存在這,要是誰人不服,可以再割斷我四肢!”
蕭宗主擺擺手,笑道:
“不用了,道友這份本事,已經讓我等嘆為觀止,還請上席入座吧。”
徐長老親自動手,自然分辨得出這不是什麼虛假術,對方的腦袋真的搬家了,不由嘖嘖稱奇。
遊正志嘿嘿一笑,斷頭軀殼若無其事的離開坐席,大搖大擺上前將腦袋抓起,哢喀一聲按在頸脖上,再捏訣一抹,那斷口已然消除,看上去居然一點事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