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允連聲點頭。
他這個年紀,正是年輕氣盛,思考的問題都是直截了當。
別人侮辱自己,那自己就直接報復回去,根本不會理會什麼是是非非。
隻是郝康這般再三提醒,他心中即使有些不甘,目前也隻能如此了。
郝康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不由笑道:
“賢侄似乎還放不下心中執念啊,也罷,我且教你一策。”
“這次你無需親自出手,也能讓韓樂顏面盡失,甚至令他無法繼續呆在流雲觀。”
郝允心神大震,激動的跳起來道:
“什麼計策呢?還請康伯教我!”
“眺望峰上的洞府,本就是屬於記名弟子的產物。”
郝康似笑非笑道:
“你身為大弟子,本身就有安排一眾弟子修煉與居住的職責。”
“我聽聞韓樂現在獨霸眺望峰,你可下令將其收回,說要安排給其他弟子居住,再讓韓樂搬去觀真峰棲身即可。”
“你也知道,觀真峰一向都是氏族世家出身的弟子居住。”
“他若領命前往,必然受眾人排斥,導緻進退失據。”
“而韓樂的脾氣,一向清高孤傲,寧死不折。失去了棲身之所,他肯定沒有顏面再留在山上。”
“這樣一來,完全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把他趕下山去!”
“你也算是間接報了仇,待遲些修為有成,再去尋他麻煩也不遲。”
韓樂既然成了入門弟子,搬去觀真峰居住也算理由充分,任誰都沒有借口反駁。
反而是那些不知因由的普通弟子,還會誇贊一句大師兄體恤民情。
假如韓樂在眺望峰死活不走,那反而會惹人爭議,甚至遭到其他弟子的怨恨。
如此一來,被人從住所中趕了出來,任誰都沒有臉皮繼續滯留吧?
而丟失了修煉之所,他還能潛心修行麼?
郝康這個計策,可謂絕戶計的典型。
“這計策妙極!康伯稍等片刻,我立刻就吩咐手下去辦!”
郝允愈想愈覺得這個辦法妙極,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
太陽下山之際,一柄雪白小劍震蕩著蟬鳴音,輕快飛進韓樂洞府。
韓樂輕輕伸手接住,把綁在小劍上的書信拆開一看,詫然道:
“要我搬離眺望峰,前往觀真峰居住?”
他沉思片刻,隨即嗤然一笑,就把書信丟到角落。
對於郝允暗地裡的陰謀詭計,他多少都猜得出來。
無非就是想逼迫自己離開,無顏繼續留在流雲觀罷了。
對此,他絲毫不以為然,反而曉有興緻的打量著手中的雪白小劍。
這應當就是傳聞中的飛劍傳書了。
上次的論道齋會上,蕭正誠曾經建議穆鴻才用飛劍傳書請韓樂出山,對抗狄凱。
然而,穆鴻才與一眾弟子卻認為韓樂區區市井平民,不值得用飛劍傳書去請,因此全權否決。
但如今,穆鴻才匆匆前往道派,郝允變成了大弟子,卻用飛劍傳書,請韓樂搬遷洞府。
盡管目的不同,但足以看出此時此刻的韓樂,早已今非昔比。
甚至引起了那些氏族弟子的高度重視。
不過數月時間,他便從一位籍籍無名的外來者,借助齋會青雲直上,成為入門弟子。
就連郝允這樣的氏族子弟,也因顧忌他身後可能存在的靠山,而不敢隨意打壓。
隻得動用大弟子的身份,變相逼他離開。
而他之前的每一步舉措,盡管看起來危機遍布,但大多都是借勢行事,並沒有真正陷入困境。
至於這樣做,會丟失一些機緣,譬如道派下賜的資源等等。
對此,他雖然有點可惜,更多的卻是嗤之以鼻。
自己一路走到現在,道派有幫過自己半分嗎?
當然,韓樂也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人推到風口浪尖,這不是好事。
他原本想借助白素貞提到的那個玉娃娃開靈根,同時避一避風頭,
隻是入門弟子想要離開流雲觀有諸多麻煩,他正愁找不到借口。
對方這種逼迫的態度,正好成為他的契機。
既能避開風口浪尖,又能得到合理的離開理由。
可見天下間的事,從來沒有絕對的對錯,還得分具體立場。
此後,倘若自己成功開了靈根,那麼身份地位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到時候,已經無需理會流雲觀這些人的臉色了。
落下決定後,他把手中小劍甩飛出去,站起來道:
“白道友,看來我要提前下山了。”
白素貞美眸一轉,忽然楚楚可憐的說道:
“現在妾身也算流離失所之人,還請公子憐憫,萬萬不要拋棄了妾身……”
她表現出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樣子,要是不知深淺的人,還真有可能被她騙過。
韓樂卻是失笑的擺擺手,笑道:
“白道友以為我是被逼離開,這是在變相安慰我麼?”
“那你就猜錯了,韓某這段時間苦苦參悟真章,感覺其中的奧妙已經通曉得七七八八。”
“如今去尋那玉娃娃,正好借此開靈根,成就真人!”
白素貞輕咦了一聲,美眸掃了他一眼,訝然道:
“看來韓道友真沒有懊喪之色,反而有幾分解脫之意?”
韓樂笑了起來,道:
“為什麼要懊喪呢?我該暢快大笑才是!”
“流雲觀這個附屬門派,不過是我修行旅途的一個落腳點罷了。”
“莫非,這裡還有什麼值得我去貪戀的不成?”
“如今擺在我面前的,隻有開靈根登天門一途才是正確追求。”
“待我歸來之日,便是道派為我打開門庭之時!”
聽到韓樂的豪言壯語,白素貞當即收起之前的玩鬧心態,認真說道:
“韓道友果然氣度不凡,敢於迎難直上!”
“看來你已經悟得了幾分真諦,一切外物的幹擾都隻是過眼雲煙,倘若一昧固執踏步,隻會慚慚墜落,迷失本性。”
“唯有堅守道心,勇往直前,才能破開荊棘,窺見靈台。”
韓樂聽完白素貞這番話,感覺與之前沈鶴軒所說的如出一撤,當中似乎都隱隱暗喻著什麼,他不由心中一動。
他們的話裡話外,都隱約說到道心與靈台,難道是暗喻自己開靈根時,可能會碰到的阻礙麼?
不過既然他們都沒有詳細說明,顯然是屬於那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類別。
如今想得太多也沒用,隻會徒增煩惱。
隻要自己心志堅韌,不為外物所動,這些根本不需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