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道長,裡面的確設有禁制。”
鞏越點點頭,直言道:
“倘若有人擅自跨越,我那師伯即使遠在萬丈之外,都能有所察覺。”
“不過小弟前來時,已經從那位弟子口中套出了破解之法。”
說著,他也不再保留,將法訣順帶說了出來。
韓樂依著法訣一捏,明白對方所言不虛,旋即化作一團雲煙,攜著鞏越一起出了洞穴。
……
甘陵崖中,洞府內香爐生煙,幻影幻滅,兩位枯瘦老者席面而坐。
其中一位兩鬢染霜,尖嘴猴腮的怪異老者,便是這座洞府的主人黎英達。
與他正對而坐的,乃是他的同門師兄徐大茂。
此人外貌更怪,參差不齊的牙齒暴凸在外,而且隻有一米高下,就像返老孩童一般,目光卻噬血之極。
他看著黎英達,聲音嘶啞道:
“黎師弟,我說的那幾頭幻魔可謂百年難遇,到時你我對半分,說不定就能一舉祭煉成絕世兇魂,戰力再增一籌。”
“如此機會千古難求,為何不肯跟我聯手呢?”
“要是讓那幾個老不死搶了去,將來我們豈不是要低聲下氣?”
黎英達沒有第一時間作答,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
“師兄,這件事背後牽連不少,容師弟再想想如何。”
徐大茂也不氣惱,發出夜鶯般的刺耳笑聲,站起來道:
“既然如此,那師弟不妨先考慮幾天,師兄等你好消息。”
黎英達也跟著站起,一路將他恭送出去。
跟在他身邊的弟子呂燁看了兩眼,見徐大茂已經離開百丈外,這才低聲說道:
“師尊,剛剛怎麼不答應他?”
黎英達不悅的瞥了他一眼,沉聲道:
“你知道個屁,我們有堯穴魔窟在手,哪種檔次的幻魔捉不到?用得著去跟別人聯手?”
“而且,那些幻魔倘若真的有徐老鬼說得那麼珍稀,又怎麼會輪得到我們插手?”
“所以與其去給人作墊腳石,還不如好好在這裡修煉。”
呂燁被訓斥一頓,卻也不怎麼在乎,反而有些擔憂道:
“師尊,徒兒說句難聽的,那堯穴魔窟就在昆侖派的範圍內,說不定什麼時侯就會來清剿我們,這絕對是個問題啊。”
黎英達嗤然一笑,不以為然道:
“上次我們打殺了幾名昆侖派弟子,雖然惹來了一位元嬰尊者,但隻是兜了一圈便回去,根本無心探查。”
“倘若昆侖派真的重視此事,又豈會五年多都沒反應?你這些擔憂簡直是多此一舉。”
呂燁還想提醒些什麼,黎英達已經顯得不耐煩,一甩衣袖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順便將竇飛叫來。”
呂燁心中嘆息一聲,隻得拱手一禮道:
“那徒兒便先行告退了。”
黎英達取起桌上的一份書信看了幾眼,旋即背著手踱步,似乎在沉吟著什麼。
片刻後,洞府外響起腳步聲,一名曲眉豐頰的年輕人緩步而入,見禮道:
“徒兒竇飛,拜見師尊。”
黎英達看向他,難得地露出一絲溫和笑意道:
“徒兒坐吧,無需拘謹。”
竇飛又回了一禮,等黎英達落座後,這才在一旁坐下。
黎英達手指扣著台桌,緩聲道:
“這次叫你來,是有件事想要問你。”
竇飛不由坐直身子,正色道:
“師尊請說。”
黎英達視線看向洞府外面,幽冷道:
“聽說昆侖派自從大比過後,便開始重點清剿我邪派弟子。”
“前段時間,還派出十傑弟子之一的沈鶴軒,連枯竹老魔都被斬殺了。”
“你是出自六大閥門的竇氏,依照你的看法,他們會不會對堯穴魔窟有想法?”
竇飛低頭沉吟片刻,旋即道:
“回稟師尊,這種事難以猜測,畢竟那堯穴魔窟就在伏魔殿下,之前鎮守那裡的楊尊者為人低調,也不多生事端,因此我們才能安穩下來。”
“隻是這一屆大比落幕後,聽說這位尊者的身份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隻怕不會容忍堯穴魔窟的存在。”
“而且百年災劫已至,我邪道復興在望,昆侖派絕不會漠視不理,派人來清剿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黎英達聞言,臉色再也不復之前的從容,嘆道:
“這正是我擔憂的地方,倘若真有一天被逼撤離,那就有點可惜了。”
他皺眉思索片刻,又話鋒一轉道:
“竇飛,你一向最有主見,你師伯剛才提起的事,你覺得答應他還是不答應他呢?”
竇飛略一沉吟,這才壓低聲音道:
“依徒兒看,師伯對那些幻魔如此看重,隻怕實情並非表面那麼簡單。”
黎英達提起了點興趣,說道:
“你無需顧忌什麼,想到什麼不妨直言。”
竇飛仍舊壓低聲音道:
“師尊,徒兒猜測,師伯他看重的並不是那幾頭幻魔,而是幻魔誕生的地方!”
黎英達渾身一震,旋即雙眸放光,猛然看著他道:
“你是說,他找到了一座大型魔窟?”
竇飛認真點頭道:
“十有八九是!”
黎英達聞言,目光變得愈發熾烈,隱隱帶著一絲貪婪。
天墟洲界曾有十數座大型魔窟,但這數千年來玄門都處於昌隆時期,為了打壓邪派不吝四處搗毀魔窟。
到了今時今日,誰也不知那些破落的魔窟被封印在何處。
但現在天道輪轉,邪派即將復興,邪主出世,那些未知的魔窟也會跟著浮出水面。
倘若有人能接觸先登,隻要能獨享百年,別說成為開派祖師,最起碼成為尊者絕不再是難事。
想到這,他心情有些亢奮,重重一拳拍在桌上,嘿嘿笑道:
“那這件事就要認真應對了!”
他作為血獄門的中高層,之前之所以沒有醒悟過來,那是想到自己已經有一座小型魔窟,不想多生事端罷了。
而如今經竇飛一番提點,當即便醒悟過來。
不過這種事,憑他一己之力想要獨享一座大型魔窟,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他沉吟片刻,旋即寫了一封書信交給竇飛,沉聲道:
“我這麼多徒弟之中,就數你最有作為,見識最廣,可以托付。”
“你拿著這封書訊,即刻返回門派一趟。”
“但務必謹記,這書訊隻能親自送到你師祖手裡,決不能經外人之手,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