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派蟠龍淵的西側,有一座高達千丈的懸崖,直插雲霄。
這裡名為浮天崖,每當朝露初升,晚霞初沉,都能引為一大奇觀。
溯丹會的舉辦之地,正是在浮天崖之上。
昆侖派中,那些有意觀看盛會的氏族弟子,都紛紛相約來此,人數起碼不下數千。
但當中大多都是無法飛遁的記名弟子,隻能站在崖外觀看。
是以,盡管浮天崖外足有十數塊巨石,但全都被這些弟子擠得人滿為患。
而真人境弟子,大多都擁有了飛行法器,勉強能在低空盤旋。
在他們頭頂上,則是成百上千名凝胎境弟子,各自飛行不絕,流光溢彩。
再往高空處,就是數十名金丹強者,個個坐在飛艦玉樓當中。
樓中有僕從、侍女、力士等侍候,甚至送來各種奇珍瓜果,上等水酒等等,好不自在。
氏族一脈的弟子,都有森嚴的檔次劃分,各族按族列、輩分、修為等,各自站在既定位置,不敢有絲毫逾界。
而身處最高峰,已經駕臨雲巔之上。
這裡罡風如娑,層雲盡染,更有虹光閃爍,色彩繽紛。
穆家家主阮星航阮尊者,倚坐在一頭數十丈巨鰩背上打造的宮殿上。
遠遠看去,冠蓋如雲,流光奕奕,氣勢萬千。
阮星航坐在宮殿主位上,下方兩側分別是郝氏、賈氏家主。
而其他各族盡管有代表前來,但都不是元嬰尊者級別,因此沒有資格與他們相提並論。
除他們幾人外,宮殿上還另坐著兩名陌生尊者。
當中一人身穿明黃道袍,腰纏金絲帶,手執芭蕉扇,隻是面貌模糊,根本窺探不清。
而另一名尊者,正襟危坐,身穿一襲素裝,全身上下並沒裝飾。
但眾人略略打量她幾眼,全都感覺眼如針刺,赫赫疼痛,不得不避其鋒芒。
下方那些低輩弟子看得出奇,都是暗自低語,紛紛打探兩位尊者的來歷。
一名認得兩位尊者的弟子,卻也不敢以手指示,隻是低聲介紹道:
“那位手執芭蕉扇的,是達摩派的祁尊者,那祁氏與郝氏世代聯親,這次適逢其會,也被邀請來了。”
說著,他稍稍瞥了一眼那名素衣道人,相當謹慎的道:
“至於另一位,則是全真派的倪尊者,聽說是這兩年才問鼎元嬰,因此名望還沒有傳開。”
眾人瞬間恍然大悟,隻是想不到這位身姿挺拔的倪尊者,居然是一位少見的女修。
有不死心的人又多看幾眼,卻連容貌都分不清,便疼得眼淚飆飛,最終也不敢再看。
除了這幾位元嬰尊者外,在他們不遠處,還有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道。
他獨居一處,坐在那兒自斟自飲,臉色有點不自然。
這老道乃是觀真殿的樊長老,出自師承一脈。
溯丹會的事傳開後,師承一脈的弟子盡管也想來開開眼界,但都被各自長輩嚴令以待,不得前往。
然而,溯丹會終究是昆侖派大事,師承一脈怎麼也得派人來撐撐門面。
因此,便將性格孤僻,為人孤高的樊長老推了出來。
他聽到師承一脈中,隻有一個韓樂小輩前來參加時,便明白這是前來受氣的。
自己被安排前往,明顯也是十分丟臉的事,因此怎麼都不肯來。
豈料掌門早早指定,實在沒有借口推搪,隻得硬著頭皮前來。
現在來到現場,與氏族一脈沒有共通點,隻能悶頭喝酒,心中愈發不爽,將那些提議自己來此的人全都咒罵了一遍。
另一邊,一名華貴青年同樣駕馭著一艘飛艦獨占一角,隱隱與外人隔絕,似乎還不準別人靠近。
以他宗族穆家的身份,又是今天要大放光芒的人,因此也沒人敢跟他爭搶,都遠遠躲了開去。
現在丹會還沒開始,他卻放開了手腳,一頓大塊朵碩。
高台上酒杯翻飛,玉壺倒懸,酒味濃重,顯得狼藉一片。
盡管他出自高不可攀的穆家,但歷來怪癖獨行,從不在乎什麼家規凡例。
而坐在一旁陪他對飲的人,早就臉色蒼白,顯得有些拘謹。
此人乃是郝氏門人,隻是剛開靈根的不入流之輩,與華貴青年原本也素不相識,隻是看他長得有點娘們,因此直接將其拖來陪酒。
華貴青年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擡眼打量著上方的幾名尊者,有些醉意的感慨道:
“也不知什麼時候,我才能達到如此高度。”
說罷,他哈哈大笑,將那幾名尊者的名字,一個個指著說了出來,忽然轉頭對著那郝氏門人道:
“你敢不敢賭,不出百年我就將這群老古董全都踩在腳下!”
郝氏弟子聽得提心吊膽,面色更加慘白,連身體都僵硬了,恨不得即刻逃離坐席。
卻在這時,一道身影遙遙飛來,剛好聽到華貴青年的醉語,眉頭皺了皺,低聲道:
“正豪,你喝多了。”
華貴青年醉眼看著來人,忽然坐正身子,奇怪道:
“是鴻才哥?奇了,你何時蛻胎成丹的?”
穆鴻才緩步而入,在他旁邊坐下,悵然道:
“兩天前。”
華貴青年皺了皺眉,對著那郝氏弟子揮了揮手。
那人瞬間如釋重負,連滾帶爬地逃了開去。
氣氛緘默片刻,他再次開口:
“你成丹幾何?”
穆鴻才緘默了一下,這才回道:
“丹成中正品。”
華貴青年聞言,忽然將酒杯砸成稀巴爛,罵道:
“族中那些老古董真的老糊塗了不成?以你的靈根與天賦,最多溫養一年半載,最起碼都能達到中上品以上,又何必急於求成?”
“難道,就是為了參加這個狗屁不通的溯丹會?”
穆鴻才微微搖頭,苦澀一笑道:
“也不全是,隻是因為我與那韓樂曾同在流雲觀修道,本人曾經還是流雲觀的大師兄,族中高層為了顧及名聲,所以——”
華貴青年聽了後,眼中冷笑不止,心中卻也清楚,那些老古董為何表現得如此急躁。
穆鴻才與韓樂同是出身於流雲觀,比對方還要早入門幾年。
但偏偏對方先一步蛻胎成丹,將他穆家徹底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