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圖南又把齊書昀買的兩束鮮花拿到屋裡去，梁阿姨把花瓶拿過來，“我在剝蝦子，等剝完再來插花。”

　　“您忙吧，我來！”

　　梁阿姨也沒再過分的客氣，笑笑去忙自己的事了。

　　江圖南站在窗前，將花束解開，把裡面的鮮花修修剪剪，插到花瓶裡。

　　天氣很好，照進來的陽光被鏤空的白色紗簾篩成細沙似的光線，落在鮮花上，點點簇簇，都成了溫柔的斑駁。

　　江圖南把幾支藍色的繡球放到花瓶裡，轉頭看向院子，見齊奶奶還在跟齊書昀展示她的披肩，讓齊書昀給她拍照。

　　她手裡拿著一支薔薇花，看了好一會兒。

　　這是不是就是最平凡的生活？

　　片刻後，她將最後一支桔梗花也放進去，將花瓶放在窗台上，綻開的花瓣上落著陽光的漣漪，花香像水紋一樣蕩漾開。

　　她擡步向著院子裡的人走去。

　　*

　　中午，梁阿姨不隻做了海鮮面，還炒了很多拿手的菜，齊奶奶這幾天不舒服，本來食量減少，今天因為高興，吃了一碗面。

　　吃完了飯，齊奶奶精神不濟，卻強撐著要和江圖南聊天。

　　江圖南說下午有事，改日再來看她老人家，齊奶奶才聽話的和梁阿姨回房去休息，又連聲叮囑，讓江圖南一定要再來。

　　回去的路上，江圖南問齊書昀，“齊奶奶的病，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國內不行，可以去國外試試。”

　　齊書昀微微一怔，“奶奶告訴你的？”

　　江圖南點頭，“上次就說了。”

　　“說這個幹嘛，憑白的讓你跟著一起難過。”齊書昀皺眉，語氣有些沉重，“我問過國外的專家，就算手術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很可能下不了手術台。而且奶奶不會離開她的院子，硬讓她走，怕她反而撐不住了。”

　　江圖南理解老人的想法，“那你要多抽時間來陪陪她。”

　　“她見到你，比見到我高興。”齊書昀笑道。

　　江圖南淡笑，“那還是因為你。”

　　齊書昀搖頭，“不僅僅是這樣，奶奶真的很喜歡你，吃飯前在院子裡一直抓著我的手囑咐，要讓我好好對你。”

　　江圖南輕笑，“你沒解釋我們之間的關系嗎？”

　　“為什麼要解釋？”齊書昀挑眉，“不過時間的問題而已，我知道你會想通的。”

　　江圖南抿了一下唇，看向車窗外。

　　齊書昀也沒繼續追問她，隻平穩的開著車。

　　兩人在江圖南的小區樓下分開，江圖南上樓換了一套衣服，去見之前約好的一個客戶。

　　客戶是個女強人，對江圖南一見如故，兩人一直聊到天黑，又一起吃了晚飯。

　　*

　　江圖南回到家已經十點，她喝了酒，胃裡不舒服，洗完澡，早早上床睡覺。

　　半夜裡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又回到了三角洲，和夜鶯一起執行任務。

　　恍惚中，她看到了珩主的影子，大概是她走神忽略了周圍的危險，腹部被槍擊中。

　　潛意識裡，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拼命的向他的方向奔跑。

　　可是跑到一半，她就倒在地上，他的影子也變的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她知道自己從此就要徹底失去他了，突然間，剜心一樣的疼。

　　血從她身體流出來，在地上暈開，像是大片盛開的紅色曼陀羅，她感覺到生命在流逝，感覺到他在她生命裡抽離，她那樣不甘心，卻也隻能絕望面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