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馬加鞭來到北漠,子安不得不佩服夜王,他找的這幾匹馬果然是千裡馬啊,雖說誇張了點兒,但是,一天走個幾百裡,簡直是濕濕碎啊!
兩天抵達北漠,因為不取官道,走捷徑,比之前預算的要快。
這條捷徑,是慕容桀帶著走的,祁王爺臉都綠了,因為這條捷徑,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來,攝政王對於兩國的地形,比他熟悉很多啊,與他敵對,他便是強敵,所向披靡的強敵。
進入北漠境內,子安看到山帶斷裂,房屋倒塌,這裡應該是地震的重災區,所幸的是,完全沒有波及到大周境內。
不過一路過來的時候,在邊城歇息問過一些百姓,說地震的時候,邊城也感覺到震感,也十分強勁,但是,沒有傷亡。
祁王爺聽到這裡的時候,跟北漠的侍衛說了一句話,“這真是上天懲罰北漠啊。”
不管是不是懲罰,北漠這一次因為天災而斷了進攻的野心,不知道是福是禍。
因為,這場仗打起來,傷亡的人數,也絕不必天災少,甚至會更多。
隻是無人願意看到任何一個局面,子安是太平盛世的特工,但是也見識過第三世界國家的炮火,知道戰爭有多殘酷。
她希望,自己是真的能平息這一場瘟疫,進而平息這一場戰爭。
進入北漠境內的時候,他們便放慢了走,一路所見,哀鴻遍野,死屍腐爛在路邊,來不及收拾,蚊蠅在屍體上叮咬,天氣漸漸地熱了起來,這些蚊蠅就是傳播疫症的途徑。
重災區是在北漠京都百裡外的器城,這裡城為器城,是因為這裡有北漠最大兵器制造工廠——鐵忠庫。
鐵忠庫是皇室開設的,器城的百姓許多都在這裡工作,鐵忠庫很大,足足占據了器城一半的版圖,這裡曾經顯赫輝煌,但是,如今斷牆殘垣,碎磚爛瓦,說不出的凄涼悲壯。
他們進入器城的時候,是剛剛黃昏,夕陽餘光照射在鐵忠庫上,往日的輝煌遍尋不著,官差和軍人在救援,一磚一瓦地搬開,清理底下的屍體。
距離地震,已經過去一月,早就沒有生命的跡像,但是因為疫情所以沒辦法很快展開清理工作和重建工作。
且因為與大周開戰,朝廷派出了重兵,救援缺乏人手,沒能及時清理屍體才會引發瘟疫。
所以,祁王爺說,上天要懲罰北漠,其實不然,懲罰北漠的,是北漠的好戰分子。
若沒有這場戰事,北漠未必就會發生這場大規模的瘟疫。
救出來的百姓,如今暫時安置在器城外大平谷裡,搭建了許多帳篷,馬兒還沒走到,便聞到了熏天的臭氣。
隨著馬兒前行,子安看到了叫人心碎的場景。
失去家園失去親人的百姓,茫然失措地坐在臨時帳前,他們雙眼紅腫,像是沒斷過哭泣,官差不斷地從裡面擡出屍體,有人追出來大哭。
一個婦女抱著孩子,死命地往他們的方向跑,她一邊跑一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我的孩子還有救,他沒有瘟疫,你們不要帶走她。”
她身後,有兩名士兵追上來,搶奪她懷裡的孩子,那孩子早就沒了氣息,甚至,已經出現臉部腫脹腐爛的情況。
士兵不發一言就搶走了屍體,婦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這一幕,叫人瞧見,也不禁心酸難過。
柳柳是最心軟的,她也跟著落淚,鼻音重重地對子安道:“子安,我們一定要治好這場瘟疫。”
來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是北漠的人有瘟疫,他們是來平息戰爭的,瘟疫能治就治,不能治,也沒辦法的。
但是,當看到這副情景,大家都覺得,戰爭什麼的都不重要了,北漠和大周也不分了,隻想治好這場瘟疫,讓所有人都好起來。
子安心裡也難受得很,她點頭,“我們盡最大的努力。”
柔瑤喃喃地道:“僵屍病的時候,覺得僵屍病很恐怖,但是,如今看起來,僵屍病和這場疫症相比,真是……”
她也忍不住落淚,作為醫者,她也有悲天憫人的救治之心,她隻希望自己能發揮所學,解除百姓的痛苦。
祁王爺臉色蒼白地看著這一幕,他輕輕地搖頭,又嘆氣,“我們走吧。”
這裡隻是滄海一粟,他們一路走過,還有許多這樣的情況。
子安問祁王爺,“如今疫症病人是否已經隔離開來了?”
祁王爺道:“本王去大周的時候,皇上已經下令隔離,但是,這是浩大的工程啊,一時怕是做不了,而且疫症每日都有新的病例,如今壓根沒有足夠的人手可以去做這件事情。”
“為什麼不調兵回來?”子安怒道。
“調兵?”祁王爺苦笑,“不會調,皇上和曹後始終認為,如今和鮮卑聯手,是進攻大周的最好時機。”
眾人聽得此言,紛紛一怔,隨即慍怒。
慕容桀冷冷地道:“祁王,看來你和本王談的時候,隱瞞了很多。”
祁王爺自知理虧,道:“慕容兄,我們抵達再詳談吧。”
大家鼓著一肚子氣,策馬揚鞭,一路疾馳而去。
進入北漠京都,已經是午時左右。
因為按照路程,他們還沒抵達,城門不見有人相迎。
但是,抵達北漠國境的時候,祁王爺已經命侍衛快馬加鞭回去稟報,按理說,就算沒有大規模的迎接,皇帝也會派幾個人出來意思意思。
現實是,一個人都沒有。
慕容桀等人頓時覺得受騙了,慕容桀這暴脾氣,極力壓下去,卻也一臉的鐵青了。
祁王爺沒做聲,他心虛理虧,如今也不是詳談的地方,隻能是默默忍受大家的白眼。
回到祁王府,祁王爺吩咐人去做酒菜,然後請他們進入正廳。
慕容桀道:“祁王,你還是把真相說出來吧,不說清楚原委,這酒本王也吃不下。”
祁王爺臉色灰白,默然地伸手,請諸位坐下來。
他命人把大門關閉,才輕聲道:“慕容兄,本王要跟大家說一聲對不住,這事兒,確實有所隱瞞。”
慕容桀冷笑,“本王還有上當受騙的一天?真是報應。”
這話自嘲,但是也是真話,他是將心度人了,因為他也曾是攝政王,掌管大周天下,以為做皇帝的,總歸是以百姓為念的。
他在心底暗自咒罵,草他大爹的三姨娘,這北漠皇帝,這龜孫子,真是想打仗想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