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慕容桀說的那樣,子安在地牢了蹲了半個時辰,就想明白了慕容桀的用心良苦。
她絞盡腦汁去想,到底是誰把這件事情洩露出去的,知道此事的人,有幾個?
腦子裡梳理了一遍,覺得貴太妃和南懷王最有可疑,但是之前很肯定貴太妃不知道皇上的病,否則她早宣揚開去了。
之前不知道,現在又是如何知道的?
梁太傅也有可能,因為皇帝被迫退位,太子就能順理成章地登基,但是,梁太傅應該也不知道皇帝的病。
子安想起那天慕容桀帶她進去的時候,禁軍本來是攔阻的,但是後來還是選擇放行,可見,熹微宮的人其實心裡都明白,自己以後沒有活路了,能攀附則攀附,不能攀附的話,皇帝的病情公開,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了。
誠然,皇帝當初選擇住在熹微宮養病,安排在身邊的一定是心腹,但凡是心腹,忠誠度就一定很高,不過,再高的忠誠度,都會隨著日益加深的死亡恐懼逼近而動搖,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出謀劃策,讓皇帝的病情公開,未必沒有人願意。
子安正想著,便聽到口哨聲響起。
子安擡起頭,旋即背過身子,冷冰冰地道:“你來做什麼?”
慕容桀手裡拿著一壺酒,端著一碟小菜,“陪你啊!”
“不需要!”子安臉色不好看,皺著臉,像黑驢蹄子。
慕容桀打開牢獄,坐在稻草上,“小氣,還沒想明白嗎?”
“想明白是一回事,生氣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可以事先跟我說。”
“說了就不逼真了。”慕容桀伸手拉她,她跌倒在他懷中,“好了,不生氣了,暫時的嘛。”
“那你現在有頭緒了嗎?”子安也不生氣了,也沒什麼好生氣的。
“讓蕭拓蘇青去查了,相信很快就知道是誰洩密的。”慕容桀神定氣閑地道。
“你倒是一臉的不在意,這事兒很嚴重好嗎?皇太後那邊大概都慌了吧?”子安問道。
“是啊,讓人緊急傳召本王入宮去。”
“那你還不去?”子安奪過他的酒壺喝了一口,噗地一聲噴了出來,“你瘋了?這不是酒,酸死了。”
“這是醋!”慕容桀慢吞吞地說。
“你拿醋來做什麼?”子安翻翻白眼,京中的百姓說大周京城有二傻一霸,蘇青蕭拓是傻,梁王慕容鑫是一霸,依她看,慕容桀才是大傻。
“過酒癮,保持清醒啊!”慕容桀拿起酒壺,飲了一小口,臉頓時皺起來,像一張千瘡百孔的鹹菜。
“喝醋怎麼過酒癮?”子安失笑,真是大傻。
慕容桀慢慢地說,“禦醫說了,喝醋能壯陽,本王堅持多喝點,以後我們就生個大胖小子。”
子安怔了一下,“你這樣想?”
“是啊,你不想嗎?”慕容桀反問。
子安不知道自己這副身體還能不能生育,她的底子很差,且被灌了紅花傷了元氣,當然了,她知道紅花其實未必可以導緻人不孕不育,隻是底子真的是太差了,要生育,起碼得調養兩三年吧。
“你真的很想有孩子?”子安其實很糾結,莫說她現在不知道能不能生育,就算能,她真的要生嗎?
慕容桀又喝了一口醋,喝了一口之後,他扔到一邊去,皺巴巴著臉,“難喝死了。”
子安見他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大概是很想有孩子的,“誰說醋可以壯陽的?”
“禦醫說的。”
“哪個禦醫啊?這不是胡說八道嗎?”子安沒好氣地道。
“是胡說八道的嗎?”慕容桀不信,“但是他說得玄乎極了,誰誰誰喝了醋,一舉得男啊。”
子安看著他,“慕容,問你個正經的問題,如果我不能生育,你會不會找其他女子生?”
慕容桀凝望著她,眼光深情無比,柔得幾乎滴出水來,子安瞧著他的眼神都不禁怦然心動,動情不已,然後,他篤定地說:“會!”
子安吐了一斤老血!
又然後,他慢悠悠地說:“你信嗎?”
“信,怎麼不信?你是不氣死我就不安生的人,走走走!”子安生氣地道。
剛有一點浪漫氣氛,都被他破壞。
這個人,能在感情和私生活上不那麼二逼嗎?
“好,好,頂多不找就是。”他十分為難地說。
“不,你還是找吧,也不必找其他人,你府中不是有位孫側妃嗎?”子安冷聲道。
慕容桀把醋撿回來,遞給她,“你和吧,你合適,至於孫側妃,剛從太傅府中回來,又去了貴太妃的屋中,人挺忙的,別打攪人家。”
子安怔了一下,“嗯?”有戲啊!
慕容桀看著他,俊臉大刺刺地在她面前晃動,“很奇怪嗎?利益主義而已,你是她們的敵人,這些敵人自然會聯盟起來對付你。”
子安搭著他的肩膀,“看來,你心裡明白的啊,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行動啊?”
“關你什麼事?你這個坐牢的人,隻管好好坐牢就是。”
子安頹然,有些無語問蒼天,為什麼要找一個這樣的男人做丈夫?
“好了,走了!”慕容桀拿起他的醋壺,“這些吃的,給你,本王做的。”
子安有些詫異,“你做的?”
他竟然會下廚?這位爺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啊,最怕髒的。
“感動就哭出來。”慕容桀打開牢門,“晚點叫人給你送被子,今晚一個人睡,本王老舒服了。”
子安氣得要死,剛是真有點感動的。
慕容桀站在牢外,“夏子安,本王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子安啊了一聲,淚盈於睫,望著他,正想衝過去給他一個擁抱。
便聽得他哼了一聲,“要欺負,也得是本王欺負,誰敢奪本王的權?”
然後,拿著他的醋壺頭也不回地走了。
“慕容桀,你就不能正常一些嗎?說點好聽的話會死嗎?”子安扯著嗓子大吼。
和他相處,真是少點涵養都不行。
慕容桀頭也不回地扇扇手,“歇著吧。”
好聽的話誰不想聽?但是要說得出口才行啊,誰願意整天說那些情情愛愛的?膩歪死人了。
女人真是奇怪的東西。
倪榮站在地牢的門口,抽抽嘴角,王妃真可憐。
王爺這個人,瞅著挺好,但是誰嫁誰知道。
子安坐下來,端起那盤黑乎乎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是聞著有香味,她皺著眉頭,“能吃啊?”
“吃不死人就是了。”倪榮在門口大聲地說。
子安額頭落下一排黑線,還是嘗一口吧,到底是他親手做的,不能錯過人家的第一次啊。
她嘗了一口,頓時皺著臉咂舌,“難吃出新境界了。”
是小羊肉,但是誰家的羊肉是用醋做料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