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知道老七要回來了,子安心情很好,也懶得去計較這些事情。
兩個婉暫時還是很懂事的,不敢鬧什麼麼蛾子,子安讓王俊找兩個人去看著她們,不許她們亂跑,到底是罪臣之女,又是宮裡賞賜下來的,若在這個歡喜的日子裡出點什麼事情,麻煩可就多了。
處理好這些事情,子安便對王俊道:“你命人去抓幾隻老鼠過來,我晚點要用。”
“老鼠?”王俊瞪大眼睛,“王妃要老鼠做什麼?”
還是晚上用的。
“有用!”子安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不再言語。
王俊也不是個多事的人,隻是見子安要找老鼠覺得詫異才問了一句,如今聽她說有用,也就不再問,領命下去。
傍晚的時候,王俊果真提著一個鐵籠子過來,裡面裝了好幾隻老鼠,灰白的皮毛,在籠子裡活蹦亂跳。
“行,放那就行。”子安指了一下牆角,道。
“好嘞。”王俊放下老鼠,輕輕地踢了一腳籠子,“還很活潑呢。”
“要的就是活潑。”子安道。
打發了所有人出去,子安單獨留在房間裡。
孫芳兒給了她三顆假死藥,還有三顆解藥,另外附有一張說明書。
孫芳兒的字寫得十分娟秀,排列有序,收筆也十分幹脆。
子安自己斟酌分量,把一顆假死藥磨碎,用指甲挑了點兒,拌飯喂了一隻老鼠。
然後,如此類推,接下來的老鼠都以此添加多一點的分量,開始計時。
第一隻老鼠,吃了飯之後,大概一個個時辰,便開始不動了。
其他那些,都在一個時辰之前進入假死狀態。
孫芳兒這裡寫著,假死之後隻能維持十二個時辰,若十二個時辰之後不服下解藥,就會變成真死。
所以,翌日午時,子安陸續喂下解藥,分量都把握得十分仔細,隻是,所有的老鼠都沒有醒過來。
十二個時辰不到,喂下解藥老鼠都沒有醒過來,要麼是她下假死藥的分量太重,要麼是解藥無效。
傍晚的時候,老鼠還是沒有醒過來,子安隻得命人把老鼠全部扔出去,然後再抓一些老鼠回來。
這一次,她縮短了時間放解藥,喂下假死藥之後,她分別在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四個時辰下解藥。
而一個時辰和兩個時辰服下解藥的老鼠都醒過來了,三個時辰和四個時辰的老鼠都沒醒來。
這意味著,假死藥不是像孫芳兒說的那樣,十二個時辰之內服下就可以解開,而是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時間是遠遠不夠的。
發現夏霖死亡,皇上一定會傳禦醫過來看,這中間起碼耽擱了半個時辰。
證實死亡之後,皇上不會立刻下旨送他出宮,因為,他會全面調查夏霖的死因,這一耽擱,可就不是一兩個時辰,而有可能是一兩天。
那樣霖霖就會從假死變成真死了。
兩個時辰,如何能在兩個時辰之內讓皇上送霖霖出宮?
她是不可能去接的,因為,霖霖是突然“死亡”,在此事還沒公開之前,她是不可能從正規的途徑收到消息。
因此,她也不能入宮。
想得腦子打結的時候,小蓀進來說大長公主來了。
子安隻得收拾好心情,出去見壯壯。
壯壯今日顯得特別開心,帶著琴之和瓊華進來,滿臉的笑容。
見到子安,她皺起了眉頭,“按照腳程,老七他們應該在今天抵達,你這個做妻子的怎麼看起來不大高興啊?”
子安勉強揚起笑臉,“哪裡有不高興?”
“你看你,笑得多勉強?怎麼了?”壯壯拉著她的手進去,“因為皇太後的賞賜嗎?”
子安笑了一下,“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啊。”
“她大張旗鼓地往你府裡塞人,誰不知道?”壯壯哼了一聲,“她這個恩典啊,還真叫人生氣,你也是,怎麼就收下了呢?”
“我是懶得跟她鬧。”
壯壯見她愁眉不展,問道:“那是怎麼回事啊?”
子安吩咐小蓀把門關上,然後把孫芳兒給的假死藥計劃說了她聽,也把自己研究的結果都說給了壯壯聽。
壯壯聽了之後,不禁生氣,“他是真的瘋了不成?”
“為了自己能活著,犧牲一下別人又有什麼要緊?大概許多人都是這樣的心思,自己的命總歸是比別人的命重要的。”
“兩個時辰,怎麼可能把夏霖運送出宮來?若耽誤了時辰,可就是死路一條了。”壯壯也愁了起來。
“我都想過好幾個方案了,但是不可行。”
壯壯想了一下,道:“你看這樣行不行,夏霖假死之後,兩個時辰之內,皇上肯定是看過他了,確定他死了就不會再看他,就算調查,也不會看著屍體調查吧?那樣便可以讓孫芳兒偷偷地把解藥灌下去,服下解藥之後夏霖醒來,但是依舊裝死,直到可以運送出宮,你覺得怎麼樣?”
子安搖頭,“你說的這個我自己也想過,但是不可行,一個人若沒死,便會有呼吸,怎麼也得有聲響和動作,加上霖霖是不擅長偽裝的,若露了馬腳,反而不妙。而且,宮中處理屍體的一定是熹微宮裡的人,這些人都是皇上的心腹,糊弄不得也收買不得。”
“你覺得,梁樹林能不能幫點忙?”壯壯問道。
“我也想過,他若能幫忙,是有一定的勝算,但是,此事總不能隻經他一人的手,若露了馬腳,莫說他的官職,大概是連人頭都不保,你覺得,梁樹林會願意舍棄身家性命來幫霖霖?”
壯壯搖頭,“那倒不會,上次放過伶俐,是因為沒有損害他的利益。”
“就是,上次他隻是做了個順水人情。”
兩人苦思毫無結果,最後,壯壯道:“要不,先等老七回來問問他有什麼辦法?總勝過我們兩人在這裡想得腦袋都破了。”
子安憂心忡忡地道:“我隻怕,他在宮裡多一天,便多一分的危險。”
壯壯心頭也十分憤怒和擔心,在子安去北漠的這些日子裡,他們雖然見過面,但是,都隻是淡淡地點頭,沒多說過一句話。
想起那些欺騙,她隻覺得心頭說不出的憋悶和銳痛。
一直,她都勸說自己,算了吧,他所做的這一切,也不盡然是為了他自己。
但是,每當夜闌人靜的時候,往昔那些錐心刺骨的痛楚又會浮現出來,提醒她,親人之間,甚至比陌生人還要淡漠。
不痛過的人,怕是不知道其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