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墓地格外的冷清,安靜,甚至恐怖。
四周雖然亮著燈,可是越看越覺得脊背發涼,每一盞燈都像是一雙鬼魂的眼睛,簡直太驚悚了!
楊森著實被嚇得不輕,但是他還必須要保持鎮定站在車旁。
驚悚的時候人會格外的清醒,他腦袋裡回想著一個小時前開車帶龍梟去花店的情景。
龍梟一身黑色的風衣站在花店門口,買花的營業員被他的出現給驚喜的不輕,中大獎似的熱情招呼。
女孩子自作聰明的以為他要買紅玫瑰,於是抱著一大束玫瑰花到他面前,“先生,這是剛從法國空運過來的路易十四紅玫瑰,也特別漂亮,而且花期很長,香味能持續五天都不會消失呢!”
龍梟的衣服看不到牌子,但明顯能識別處是某個大品牌,店員竊喜著晚上居然要發財了。
誰知龍梟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束花,“不用。”
不等龍梟說出自己的需求,女孩又自告奮勇的抱著一大束香檳玫瑰推銷,“這個呢?也很漂亮呢,先生送女朋友的話香檳玫瑰的花語也很美好......純真珍貴的愛情哦......”
龍梟的眉頭微微一擰。
女孩被他的表情震撼了,不敢再亂說,“那......先生您要送什麼人呢?我幫你選擇。”
龍梟平淡的近乎清冷的道,“死人。”
楊森至今還記得那女孩當時嚇呆的表情,隔了幾秒鐘才回過神,包了一大束新鮮的白色菊花和百合。
而現在,楊森隔著一小段距離,看著那邊安靜佇立的龍梟,內心無疑跟那位姑娘是一緻的。
大晚上......陰風陣陣,董事長居然來墓地!
龍梟附身放下花束,夜色下,他可以看到墓碑的輪廓,四野安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龍梟彎曲一條腿蹲下來,目光變得悲傷柔和,修長手指撫摸冰涼的墓碑,好像能觸碰到那個早已在三十年前就沉睡的男人。
那個,叫做父親的男人。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許久的沉默之後,龍梟聽到自己的聲音,低沉。沙啞。
是兒子對父親的請示。
而墓碑依然沉默。
龍梟輕嘆一口氣,“當年MAX極力拉攏你,大概是你的才能吸引了他,他甚至給你一百天的時間康復,他沒有直接殺了你,或許是他不舍得。”
就像,克雷斯曾經也有機會殺了他,但是他躲過了他的子彈。
有些事,隻有他能做到,這就是免於一死的盾牌。
墓碑依然不語。
龍梟單手壓在膝蓋上,風吹得長款外套獵獵作響,“父親,給我點時間。”
龍梟忍不住想,如果父親還活著,會怎麼處理現在的局面?
以父親的仁慈,大概不會殺了龍庭。
以父親的溫和,大概會寬恕那些傷害他的人。
可他不是父親。
“如果我做了什麼你不喜歡的事,請不要生氣。”
龍梟平靜的俊逸容顏,在潔白的月光下泛起波瀾。
楊森渾身起雞皮疙瘩,要不是龍梟在那邊,他八成要嚇瘋了。
終於,龍梟站起來,轉身往他這邊走。
楊森一個箭步上前,“董事長,回家嗎?”
“回去。”
楊森激動的想哭!
給梟爺當司機不光鍛煉技術,還鍛煉膽子,太太太......太艱辛了。
——
洛寒從舒適的豪華大床坐起來,倫敦郊外的陽光暖暖的照耀在她的臉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終於把欠自己的睡眠給補回來了!
洛寒恢復了精神,簡單的洗了個澡,在衣櫃裡選了套簡單不失莊重的長褲、長袖套裝,別墅裡暖氣很足,空氣很好,不需要穿冬天的衣服,而且以洛寒的推斷,她應該沒什麼機會出門。
“咚咚”
剛把自己的的頭發梳理好,房門被敲了兩下。
“come in.”
來者果然是別墅的女管家,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性冷淡表情,“安娜醫生,請用早餐。”
說是請,其實態度分明就是通知。
洛寒很不爽他們操縱一切的語氣。
她是來看病的,又不是坐牢!
“知道了。”
洛寒想著,所謂的早餐,應該又是她一個人默默的吃,他們默默的看著吧。
然而這次她想錯了。
麥瑞克居然邀請她在自己的病房吃早餐。
額......
洛寒看病多年,開天辟地的頭一回。
麥瑞克的氣色還不錯,居然已經坐起來了,自己拿著刀叉。
洛寒的早飯擺在旁邊的巴洛克小圓桌上,精緻典雅的西餐,做的很有賣相。
麥瑞克手拿著刀叉,“很久沒自己拿餐具吃飯了,謝謝你。”
“你恢復的不錯,過段時間下來走路都有可能,拿餐具算什麼?”洛寒切開一小片面包,蘸了點黃油。
看起來簡單的早飯,其實很用心思,每一種材料都是極品,黃油不油不膩,口感非常棒。
“你是個很特別的醫生, 不,你是個很特別的女人。”麥瑞克食欲不錯,含笑稱贊洛寒。
“謝謝,我理解為你在誇我。”
“當然,我就是在誇你,我很欣賞你的才華,也欣賞你的氣質。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很熟悉,就像在哪裡見過。”
麥瑞克深藍色的眼睛含笑。
洛寒心道,還好這位是大叔,不然她一定會認為他在撩她。
“很多人都這麼說,看來是真的。”
“哈......你還真的很特別,中國人不是最講究謙虛?”
“謙虛要適度,我接受中肯的評價,而且,我受之無愧,不是麼?”洛寒眉宇飛揚,喜悅讓她看起來很動人。
“是,你是個特別的中國人。”
“中國有很多我這樣的人。”
“我很喜歡中國,想親自去看看,你覺得我有機會嗎?”
那雙憔悴卻熠熠生輝的藍色眼睛詢問她,問的洛寒不忍心讓他失望。
“有,我會在中國等你,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當向導。”洛寒慢慢吃早餐,麥瑞克也在吃,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洛寒意識到,麥瑞克內心深處其實很孤獨。
這麼大的別墅,除了傭人和保安,連一個親人都看不到,麥瑞克就沒有子女父母嗎?兄弟姐妹也沒有嗎?
麥瑞克吃東西很慢,每一口都吃的優雅、高貴,骨子裡的貴族氣質讓他即便在重病時依然卓爾不凡。
他眉梢蹙了蹙。
“你很想回中國?”
洛寒擡眸,微笑,“是,我的丈夫和女兒都在中國等我回家,為了我們共同的目標,請你加油。”
麥瑞克這次沒有把食物放進嘴裡,而是放回了餐盤,他似乎不願意再吃了。
“麥瑞克先生,你哪裡不舒服?”
洛寒也忙放下餐具,拿好聽診器。
“沒什麼,想到一些事。”
洛寒順著他的眼睛看窗外,陽光很暖。
一定是什麼傷心事吧?
“安娜醫生,你和你的丈夫感情很好?”
“是,他是我的愛人。”
感情當然好。
麥瑞克眼裡的暗色一閃而過,來不及被人捕捉,“你出去吧。”
這就讓人出去了?
大叔未免太情緒化了。
好吧,他是病人,她不能跟病人一般見識。
走出病房,洛寒還在納悶。
麥瑞克提到家庭之類的話題好像在刻意回避什麼。
莫非其中有故事?
她得打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