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0章愧疚（番外829）

　　程曼懷孕後，王盛泉就更不回家了，也挺好的，程曼本來也不需要這人的存在，營養費給夠就行。

　　但有些東西，不是錢能買到的。

　　比如她肚子裡的孩子，她的保胎之路相當坎坷，頭三個月，孕反嚴重，吐得進了醫院，還有先兆流産的迹象，沒怎麼敢下床。

　　中間三個月按說該舒服點了，胃脹氣和失眠又來了，成天又餓又飽，難受得沒有任何心情。

　　到了第七個月的時候，因為先兆早産住了一次院，一檢查，宮頸管都快消失了，快生了才會有的現象，她懷孕28周就出現了，于是又生生躺了三個月。

　　懷胎九個月，她終于生下了一個男孩。

　　助産士把孩子放回程曼的兇口。

　　她抱着這個滑膩的帶着血腥氣的小嬰兒，哭了。

　　她既心疼自己，又感到強烈的幸福和安慰，以及一種說不清楚的感動。

　　孩子快要從她兇口滑下去了，她請助産士幫忙。

　　助産士打趣她說，碰不壞的，不用怕。

　　她趕緊抱住孩子。

　　她知道自己是個挺自私的人，但在抱着孩子的那一刻，她卻隻想着一件事：為了這個孩子，她願付出所有。

　　她也從來沒有那麼強烈地想要保護過一個人。

　　程曼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也有些不習慣。

　　她的父母，她的姐姐，包括她愛過的男人，都沒有讓她産生過這種心甘情願付出所有的心情。

　　其實，在決定要孩子的時候，她是打算利用孩子來在王家把根基紮牢的。

　　現在，她卻産生了一種，想要為這孩子打拼出一個光輝未來的願望。

　　程曼生了兒子，王家人很高興，婆婆抱着小孩兒說真像盛泉小時候，公公贊成地點頭，嚴肅慣了的人，也難得露出了笑臉。

　　連跟女人鬼混宿醉歸來的王盛泉，都有點恍惚地幸福感。

　　孩子先被抱走，程曼後出。

　　王盛泉被留下來等程曼。

　　看見程曼從産房裡出來的時候，大概是因為她太過狼狽，他震驚的神色裡隐藏着一絲嫌棄，但還是産生了恻隐之心，也虛僞地撫着她的頭頂，說：“老婆，你辛苦了。”

　　程曼對他微笑着，心裡想的全是：“把你那剛摸過其他女人的髒手拿開！”

　　産後三天，程曼出院。

　　出院當天，她姐姐程阮來看過她。

　　她和程阮已經很久沒有聯絡過，她甚至沒有了姐姐最新的聯系方式，她不知道程阮是怎麼得知她生孩子的事情的。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震驚，姐姐對她說：“負責你的産科主任，是我一朋友，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本來不想看你了，但還是有點放不下，哎......”

　　姐姐這一聲歎息裡，包含了許多的無奈。

　　似乎是想要永遠不理她，最終還是沒狠下心來。

　　“謝謝你還願意來看我......”

　　自上次失手殺人，被關押了一段時間後，程曼已經改變了一些想法。

　　牢裡的日子不好過，但是無罪的姐姐，為了她，在裡面待了三年。

　　也想過去跟姐姐道個歉，但想起出事前，給姐姐打電話，而姐姐已經換了号，想來是不想再與她聯絡的，也就放棄了。

　　想找，當然找得到，但總不太願意去面對那些事情，逃避着逃避着，就再也不想主動去聯系了。

　　後來在王家生活的這段日子，也經曆不少人情冷暖，看了不少的白眼，更被王盛泉那混蛋糟蹋的沒了尊嚴。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卻開始懷念過去的日子。

　　開始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想起生病了被姐姐背着去看病，夏天跟姐姐一起光腳踩在小溪裡玩水抓小魚小蝦，還有每一次父親喝醉，要打她們的時候，姐姐堅定地把她護在身後的樣子......

　　太多太多......

　　懷孕後，身體原因，無法工作，連書都看不進去，她無所事事地養着胎，不斷地複盤過去，總是想到鼻子發酸。

　　還是想見姐姐一面，但越想越覺得自己沒這個臉。

　　姐姐會來看她，她完全沒有想到。

　　姐姐給孩子買了禮物，嬰兒的小衣服小玩具等等，除此之外，還給她買了一身睡衣，一盒她小時候愛吃的點心。

　　程曼看見那盒點心的時候，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向四周看看，心頭不由得發苦：“你别看我住最好的單間，其實我是最孤單的産婦，沒有娘家人，也沒有婆家人，身邊都是花錢雇來的人......”

　　程阮沒有說什麼，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說，嫁入豪門，跨越階級，這不是正是你想要的嗎？

　　是啊，這都是她自己選的。

　　人沒辦法這也想要，那也想要。

　　“我看看孩子可以嗎？”程阮望向床另一側走廊裡，單獨放置的那個小嬰兒車。

　　“當然。”

　　姐姐走到嬰兒車邊，看着裡面的小孩，目光很溫柔：“很漂亮的孩子。”

　　她點點頭，“你......你可以抱抱他。”

　　程阮搖搖頭：“孩子小，骨頭都是軟的，免疫系統也沒發育完全，我就不抱了。”

　　程曼再次點頭，想說的話，有很多，卻不知道該從哪一句開始。

　　最後還是說起了那起案子。

　　“兩年前，我失手殺了一個人，等宣判的時候，在裡面住了段日子......”

　　“我都知道。”程阮不看她，微笑望着孩子，翻着手掌逗着嬰兒床裡的寶寶。

　　程曼那一肚子話被噎住了。

　　“我以為你恨我，不會來看我。”程曼低低地說道。

　　程阮看了她一眼，仍舊帶着淺淺淡淡的笑意：“恨，還談不上，失望多一些。”

　　程曼咬了咬唇。

　　“對不起......那三年......還有後面你受的委屈。”

　　“都過去了，我都快忘了。”

　　程曼心裡更加酸楚。

　　姐姐未必可以原諒她，但有姐姐這句話，已對她是最大安慰。

　　“你和霍子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