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選擇
這魯國公鬧得這般,無非就是想救他的孫女,不如全了他的心意,也省得他再哭鬧。
蕭崇峻想了想,正欲開口,卻聽蕭承逸道:“本王也并非冷血無情之人,魯小姐受傷,本王已經派人去醫治,魯國公大可放心。”
魯國公一愣,他擡起頭看着蕭承逸,眼底火焰騰飛。
蕭崇峻歎息一聲,他揉了揉有些疼的頭,狠狠的瞪了蕭承逸一眼。
蕭承逸視而不見,繼續道:“方才國公爺說魯小姐和楚小姐之間,不過就是姑娘家發生的口角。
聽國公爺的意思,這本來就是一件小事,既然是小事,那楚小姐傷人一事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發落了?”
魯國公道:“這怎麼能行?楚小姐當街行兇,那麼多人都看見了,如果不予以嚴懲,國法何在?”
蕭承逸冷笑一聲:“國公爺現在想着提國發了?你孫女拿楚小姐腿腳不便來羞辱,打罵人家的時候,你怎麼不提國法?
你孫女打了人,侮辱了人就是姑娘家發生口角,楚小姐反抗傷了人就要以國法處置?這是什麼道理?
難道就隻有你的孫女尊貴嗎?你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覺得你們魯國公府就應該享受别人不能有的尊榮?
就因為你是陛下的老師?為人師者卻沒有以身作則,教養出如此目中無人膽大妄為的孫女。
魯國公你都不覺得恥辱嗎?你還有什麼臉面自稱是陛下的老師?”
魯國公面帶愠色,他擡起頭看着蕭崇峻道:“陛下,你當真要縱容攝政王這般無狀嗎?
臣知道你愧對朝陽公主,想要彌補她,可是攝政王到底非我南嶽皇族,卻手握大權。
如今他的威名淩駕在太子之上,你這麼做要置太子于何地啊?”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似是沒想到魯國公這麼大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大殿上,靜了半響,就聽太子蕭玦笑着道:“這就不勞魯國公費心了,如果攝政王喜歡,本宮将南嶽的江山拱手相讓都可以。
左右本宮和他也是兄弟,本宮的就是攝政王的,我們不分彼此,是不是啊父皇?”
蕭崇峻點了點頭道:“太子說的極是,魯國公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在朕眼中攝政王和朕的兒子沒有什麼區别。
這江山他如果喜歡,朕巴不得能送給他呢,畢竟攝政王比太子出色的多,這江山交到他手裡,朕也能放心。”
魯國公瞪大眼睛,簡直要驚掉了下巴,他到底聽到了什麼?
陛下竟然有意要将南嶽的江山送給攝政王?送給一個非蕭氏皇族正統的人?.八
“陛下,你這是要毀了祖宗的基業啊。”
魯國公反應過來,匆忙勸谏,身為帝王師,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帝王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眸光一動,突然看向了蕭承逸道:“是你,是你蠱惑了陛下和太子?我早就應該想到,你狼子野心。”
蕭承逸覺得這魯國公真是無可救藥了,他也懶得和他争辯。
蕭崇峻沉聲道:“夠了!攝政王沒有蠱惑朕,朕知道魯國公你幫朕打江山有功,朕也沒有忘過。
朕一直都記得你的教誨,是以為君這二十年來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朕以為,朕是一個明君,但其實不然,你狀告攝政王,真的是因為你的孫女嗎?
攝政王自從入朝之後,南嶽的朝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些潛藏在暗處不為人知的肮髒,被他一點點的挖了出來。
你其實也怕吧?怕攝政王鐵血手段,繳了你魯國公的爵位,怕他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将那些功臣一個個的全都廢了。
他守住了南嶽,也讓朕看清楚朕這麼多年來,糊塗到了什麼地步?
你們魯家對朕是有恩情,可是你們仗着這恩情做了多少為非作歹的事情?
朕念及你是功臣,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這麼做的後果卻是讓你們更加的為所欲為。
朕竟不知一個國公府的小姐,竟威風到了這種地步?今日之事,朕本來也是想揭過的,畢竟你年紀也大了。
朕想給你留個臉面,奈何你非要咄咄逼人,把自己逼到死路,既如此朕就成全你。”
魯國公聽着這話心頭一駭,有些不敢置信。
蕭崇峻看着他那眼神,笑了一聲道:“怎麼?老師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在你眼中,朕對你尊敬有加,但凡有所求朕就沒有不允的,你覺得你這個老師比一個隻有一半血緣關系的外甥要重要?
那你可就錯了,朕是站在是非黑白上,而非遠近親疏。
這麼多年來你們魯國公府仗着朕的恩寵作威作福,是朕的錯,而朕也不會再縱容下去。”
蕭崇峻面色一斂,厲聲道:“攝政王聽旨。”
蕭承逸跪在地上。
蕭崇峻道:“朕令你徹查魯國公府,給朕好好的查一查,看看他們背着朕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蕭承逸朗聲道:“臣領旨。”
蕭崇峻點了點頭:“來人,把魯國公請回去吧,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就委屈老師在府上好好待着吧。”
魯國公大駭,他看着禦座上的帝王痛徹心扉道:“陛下,你怎麼能?你忘了吾兒是怎麼死的了嗎?你忘了是怎麼答應我的嗎?”
蕭崇峻冷哼了一聲道:“你兒子的恩情,朕早就已經還了,若不然你們魯家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他一擺手:“帶下去。”
侍衛上前來,将魯國公給帶了下去。
大殿上恢複了安靜,蕭承逸看着禦座上一臉滄桑的帝王道:“舅舅不必難過,是魯家恃寵而驕,自取滅亡,同你沒有一點關系。”
蕭崇峻歎了一聲道:“朕本來是想保全他魯家的顔面的。”
畢竟是有恩情在,他也不想最後鬧得這般下場。
蕭承逸卻道:“舅舅明知道他們的所為,卻不予處置,其實是怕吧?
你怕那些跟着你打天下的功臣,最後死在你手裡,怕被百姓後人誤會,說你沒有容人之量,兔死狗烹。”
蕭崇峻不得不承認,他是有此顧慮,他惦念過往的那些恩情,想給他們一個體面。
可是權勢這種東西,真的可以讓人心易變。
這帝王之尊,真的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