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半個小時後,一支國安小隊,沿着兩人打鬥留下的痕迹,急匆匆趕來。
一共來了數十人,都是全副武裝,田鵬走在最前方,手中還拎着條胳膊,是在樹林中收拾起來的。
見到躺在地上的侏儒,他不由深吸口氣,朝蕭徹豎起根大拇指,啧啧贊歎道:“蕭哥,威武!”
國安幾十号人,布下天羅地網,調集龐大資源,都沒解決的敵人,被蕭徹一個人搞定了。
蕭徹點點頭,擺手道:“把他綁起來帶走吧,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們了。”
“是!”田鵬走近一些,檢查侏儒的屍體。
眉心的傷勢,應該是緻命傷,肩膀處血肉模糊,也不知怎麼搞的。
田鵬拿那條胳膊比劃半天,眼神微微有些疑惑,道:“蕭哥,你用的什麼武器,傷口怎麼是這樣?”
蕭徹點上支煙,淡淡道:“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
“為什麼?”田鵬不解。
蕭徹擺擺手,沒說話,隻是默默抽着煙。
石妍在隊伍中間,凝神看着侏儒身上的傷勢,眉頭微微皺起,思索片刻後,她似乎是想到什麼,不由看了蕭徹一眼,臉色蓦然蒼白。
她有些踉跄的跑向河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怎麼了?”有隊友急急上前,飛快問道。
石妍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又是哇的吐了一口。
“卧槽,蕭哥,這條胳膊,不會是被你硬生生扯下來的吧?”田鵬忽然驚駭大叫。
饒是田鵬見過不少重口味的戰後現場,但想象那畫面,他都覺得血腥到極點,殘暴到極點。
将一個人的胳膊,硬生生拗斷,扯下來,這需要多麼恐怖的手段,殘忍的心性?
“哇……”
石妍得嘔吐更加大聲,仿佛要把膽汁吐出來。
作為一個高智商人士,她的想象力豐富無比,想到那畫面,就覺得極端的惡心反胃。
“行了,趕緊收屍吧!”蕭徹抽完一支煙,沉聲說道。
這幫小子,看來還都是童子軍啊,少見多怪。
真正的戰場上,從來容不得半點心軟,隻有不把自己當人看,化身為最殘忍的殺戮機器,才有活下去的資格。
給侏儒收完屍,隊伍處理幹淨附近的戰鬥痕迹,然後原路返回撤退。
石妍始終離的蕭徹遠遠,偶爾看一眼蕭徹,也是飛快移開視線。
在國安内部,她見到過不少那些真正上過戰場,手上有不少人命的老兵。
這些老兵,每個人都是性子冷漠乖張,心性扭曲,幾乎無法和正常人交流。
對這些老兵,石妍雖然敬佩,但一般都是敬而遠之。
而現在,她之所以畏懼蕭徹,不是因為蕭徹殺人,而是因為,蕭徹在殺人後,還能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平時,他嬉皮笑臉,一副口花花的小痞子模樣。
戰場上,他冷酷的可怕,殺個把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這種心性,才是最讓石妍感到畏懼的地方。
……
重新上了高速,翻倒的路虎車旁,早有交警緊張有序的處理事故,蕭徹幾人換了車,直奔淡水鎮而去。
路上,蕭徹始終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說實話,這場戰鬥,幾乎耗盡他全部的心力。
直到現在,清明上河圖,這對世界頂尖的殺手徹底伏誅,蕭徹緊繃的心神,也是終于放松下來,感覺到一陣陣潮水般的疲憊。
到了地點,蕭徹走進家門,蘇娜頓時驚喜的迎了上來,道:“蕭大哥,你回來了。”
蕭徹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蘇菲也是蹦蹦跳跳,嬌笑着迎上來,道:“蕭大哥,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這是你第二次出門了,我的禮物呢,禮物禮物,我要禮物……”
蕭徹頓時呆住,頗有些頭大。
見到蕭徹這幅模樣,蘇菲嘴巴一癟,仿佛馬上就要哭出來,拉着蕭徹的胳膊,不依不饒道:“禮物禮物,我的禮物呢,我要禮物……”
蘇娜臉色一黑,道:“菲菲,不許胡鬧!蕭大哥這次是去執行任務,哪有時間給你選禮物?”
蘇菲嬌哼一聲,鼓着嘴巴道:“哼,那你怎麼補償我?”
蕭徹這會兒實在是疲憊到極點,心思一轉,指指門外,臉上壞笑一閃即逝,道:“我給你帶禮物了,小傻瓜。在車裡,你自己過去看,乖。”
蘇菲這才滿意,飛快跑出門。
隻是,片刻後,她驚呆了。
看到車裡全副武裝的國安小隊,和那具侏儒的屍體,她頓時被吓壞了,尖叫着跑回家門。
蕭徹嘿嘿一笑,飛快回房間,匆匆洗了個澡,一頭栽倒在床・上,陷入深沉的睡眠。
……
屋子裡。
張奇峰和石妍面對面坐着,石妍拿着幾張紙,手中鉛筆還在不住寫着什麼。
“怎麼樣?”張奇峰輕聲問道。
石妍擡起頭來,眼神複雜道:“據我觀察,他的性格非常複雜,我……我看不透他。”
“看不透?”張奇峰眉毛一挑,眼神微微詫異。
其實,石妍在國安内部,還有另外一個頭銜,那就是最年輕的犯罪心理學大師。
這次,張奇峰之所以派她輔助蕭徹執行任務,也是想讓石妍近距離觀察一下,蕭徹的心理和性格,做一份完整的報告出來。
沉默片刻,石妍冷靜道:“張老,不管他實力有多強大,但我強烈反對他加入國安。這個人,太難控制,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聽到這話,張奇峰歎了口氣。
他何嘗不知道,蕭徹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這種從屍山血海中闖蕩出來的超級軍人,若是沒有狼一樣的兇殘,狐狸一樣的狡猾,早就死在戰場上了。
“張老,這個人,實在太危險了,為了……避免養虎為患,我建議,終身監禁,或者,就地格殺!”石妍森然吐出一句話。
張奇峰悚然一驚。
打死都沒想到,石妍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要知道,這個小姑娘雖然智商高絕,但天性還是善良的,還從來沒有做出這麼過激的判斷。
“為什麼?”張奇峰不由開口問道。
石妍深吸口氣道:“其實在和他接觸的這段時間,我對他的印象,很不錯。處事冷靜,手段高超,善于僞裝,自信自傲,對敵兇殘,對友友善,而且……憐香惜玉。”
此時此刻,石妍化身為一架沒有任何感情的機器,處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客觀評價着蕭徹。
“他是一個真正的枭雄,如果在戰争年代,絕對是那種能以一己之力,改變戰鬥走向的存在,甚至,成為開國元勳也不在話下。但……現在是和平時代,這樣的人,一旦走上國家的對立面,無異于一顆核彈。”
石妍聲音很沉重,顯露出内心的嚴肅。
張奇峰長歎一聲,指節無意識的敲擊着桌面,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觀察他麼?”
石妍疑惑擡頭。
“一号首長的保镖年紀大了,無法承擔越來越嚴峻的保衛工作,上級要求我們,盡快篩選出一個身體各項機能都位于巅峰,并且戰鬥經驗豐富的替代者。”
聽到這話,石妍陡然站起身來,大聲道:“絕對不能選他!”
張奇峰點點頭,揉揉太陽穴,算是默認了這句話。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下來,房間裡陷入一片難言的寂靜。
好一會兒,張奇峰擺擺手道:“好了,我們不說這件事了,那個U盤,情況怎麼樣?”
這是石妍的第二個秘密任務。
趁着這個接近蕭徹的機會,查探麥教授留下的U盤中,到底隐藏着怎樣的機密信息。
“U盤有加密機制,一旦強行破解,就會引發自我毀滅程序,格式化所有數據,除非找到正确的密碼。據我推斷,這個密碼,應該是分散掌握在不同人手中,蕭徹應該也知道這點。”
張奇峰思索片刻,道:“能不能想個辦法,将U盤拿在我們手中?”
“除非,抓了他,或者,殺了他。”石妍冷聲道。
張奇峰嚴肅審視着石妍的眼睛,眼神蓦然銳利起來,道:“你的心亂了,你對他有偏見,或者……你喜歡他?”
雖然沒學過心理學,但張奇峰人老成精,從石妍過分警惕的态度中,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聽到這話,石妍身體一顫,臉色陡然凝滞。
她深吸口氣,雙手抱着腦袋,反思好一會兒,重新擡起頭來,恢複了那副冷靜而睿智的模樣。
“可能……有點。”石妍有些艱難的說道,頓了頓,繼續道:“我的心理防線,經過特殊訓練,是非常強大而穩固的,但,蕭徹這種人,就像是一柄鋒利的砍刀,能夠快速戳穿任何人的心理防線。像田鵬那個傻小子,現在已經開始崇拜他了。”
作為智商絕頂的超級天才,日後,很有可能成長為掌握國安内部最高權力的候選人,石妍有着和她年齡截然不符的強大心智。
這種心智,可以讓她在瞬息間,扮演各種截然不同的角色。
也能讓她随時跳出自己扮演的角色,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冷靜分析看到的一切。
此時此刻,石妍不得不承認,在和蕭徹接觸的過程中,無意識的心理交鋒,自己其實已經敗了。
如果,自己站在蕭徹的對立面上,說不定現在已經成為一具屍體。
“其實,你也可以喜歡他,你不是說,他憐香惜玉嗎?英雄難過美人關,如果,你能走進他心裡,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張奇峰故作輕松道。
石妍驚呆了。
萬萬想不到,張奇峰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這是讓自己去色・誘蕭徹?
美人計?
石妍心中蓦然燃起一股怒火,隻是,被她硬生生壓了下來。
作為國安内部最耀眼的明珠,她被許多人尊敬和喜歡,享受許多優待,卻也必須承受這個身份賦予的義務。
她早已發過重誓,将自己的一切,奉獻給國家的安全事業。
如果國家需要,她随時可以脫・光了,自己躺在蕭徹床・上。
“張老,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被如此重視?”石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問道。
張奇峰笑笑,道:“你以為,蕭徹隻是一個人嗎?不。”
“在國外,他們早已成為無數華僑心目中的驕傲和自豪,他們成立的傭兵團組織,在印尼,在中東,在北美,在非洲,在加勒比……隻要有華人存在的地方,都有他們的身影。”
“他們是守護神,免費,義務,保護那些華夏子女的人身和财産安全。哪裡有需要,他們就會出現在哪裡。”
“我可以明确告訴你,就連一号首長都感歎過,雖然,他們的身份見不得光,但,這是一群最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