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幾人圍過來,秦瓊頓時面色微微一變。
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敢襲警。
秦瓊原本,這幫小混混就是一群烏合之衆,酒肉之交,然而現在這個情況,當真讓她始料未及。
她下意識看向蕭徹,想到蕭徹之前的強大武力,心中微微生出一點底氣。
這貨雖然人渣,但好歹也是國安的人,不會見死不救吧?
但,看到蕭徹優哉遊哉的在那吃着花生米,看都沒看這邊,秦瓊拳頭不由緊緊攥了起來。
人渣!
敗類!
見死不救!
“喂,小妞,不想死的話,放了我兄弟!”
“趕緊的,放人!滾!”
“警察怎麼樣,了不起啊,這是西街,不是你們派出所!”
瘦猴和棍子的同夥,又開始給秦瓊施加壓力。
秦瓊銀牙暗咬,心中暗暗後悔自己有些莽撞了,但這個時候,她别無辦法,隻能硬拼了。
在場的,沒有人會幫自己。
“喂,你們等等!”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悄然響起。
秦瓊心中那個激動,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個世界上總算還是有好心人的。
隻是,下一秒,她臉色又是呆住了。
開口的,是之前提供線索那個光頭。
光頭起身大步走來,一雙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秦瓊,伸手道:“喂,我說,那個錢呢?你不是說當場兌現嗎?不是耍老子吧?”
“急什麼!等我把這倆人抓回所裡,自然會給你錢!”秦瓊沒好氣道。
光頭一下子急了。
他腦子本來就有些不靈光,對警察又有種天然的不信任,一聽這話,氣的鼻子都冒煙了。
“我日你個小娘們兒,還是警察呢,說話跟放屁一樣,趕緊給錢,不給錢我也幫他們打你!”
光頭一句話,場上其它人,頓時一片哄笑。
秦瓊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是不缺錢,但誰出門會帶那麼多現金?
她也大概看出來了,這就是個混人,此刻拿不出錢來,這混人還真有可能叛變,對自己出手。
心思飛轉,秦瓊連腦門上的汗珠都顧不上擦,耐着性子道:“你……你幫我打跑他們,我再給你加一萬!”
“你媽炸了!我日死你個小娘們!你當老子傻啊!先給錢!趕緊給錢!”
光頭說着,就朝秦瓊大步走來,去抓她的胳膊。
秦瓊這下是真慌了,像是一隻被狼群盯上的小綿羊,全身忍不住微微顫抖。
不過,怕丢警察的人,她還是強撐着喊道:“你幹什麼?想襲警?”
“誰襲警?我不襲警,我就要錢!給錢,快給錢!警察不能說話不算數吧?不給把你賣到天上人間去,媽了個蛋的……”
光頭莽聲莽氣的話語,又引得人群一片哄笑。
“光頭,把她領回去當老婆吧!”
“陪一夜也行啊!”
“這麼靓的小妞,還是個警察,我倒貼兩萬都願意啊!”
人群跟着起哄。
秦瓊簡直要崩潰了,實在忍不住看向蕭徹,心中又是後悔又是羞憤,不知道罵了蕭徹多少遍。
她想要求助,隻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主動一點會死啊!
見圍着自己這幾人越靠越近,秦瓊終于忍不住了,大吼道:“蕭徹!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聽到這話,蕭徹不由翻了個白眼,懶洋洋的靠着方竹的肩膀,随手丢起顆花生米丢進嘴裡。
嚼吧嚼吧幾下,笑眯眯道:“我怎麼不是男人了?那,我剛才問你需要幫忙不?你說不要。”
聽到這話,秦瓊氣的兇膛不住起伏,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像……好像還真有這麼回事兒。
“我……你到底幫不幫我?”秦瓊索性破罐子破摔,暴怒喊道。
蕭徹點上根煙,長長吐出口煙霧,道:“幫……還是不幫?看你表現喽,怎麼感謝我?”
“我給你當牛做馬行不行?”秦瓊咬着牙冷聲說道,語氣中滿滿的全是嘲諷。
蕭徹仿佛根本沒聽出她說反話,拍拍屁股起身,走過去,随意道:“都聽到了沒有?這個女人要給老子當牛做馬,她的事,我罩了,都滾吧。”
“我尼瑪!找死!”
見到蕭徹這幅嚣張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樣子,圍着秦瓊的幾人中,一個脾氣比較暴躁的小混混,頓時就炸了。
他随手拎起個酒瓶,狠狠朝蕭徹腦袋砸來。
蕭徹腳下後退一步,順勢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扭。
咔嚓!
他胳膊扭出一個極其血腥的弧度,肩關節處血肉模糊,這條胳膊都差點被扭下來。
這人聲嘶力竭的叫着,蕭徹飛起一腳,将他踹飛,砸在一張桌子上,碗筷酒瓶噼裡啪啦的碎了一地。
這人在地上抽搐兩下,軟軟昏過去了。
見到這一幕,場上的混混們,集體驚呆了。
見過能打的,沒見過這樣能打的。
一招就廢人胳膊,還是空手,這他媽簡直是冷血狂魔啊,猛到沒邊了。
一時間,人群嘶嘶倒吸了涼氣,感到有些牙疼。
西街,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條好漢?
“媽呀!”
“錢我不要了!”
光頭大喊一聲,轉身就跑。
打的過就往死裡打,打不過就趕緊跑,這就是光頭的生存哲學。
能在西街安安穩穩生活這麼些年,全靠這句話了。
“兄弟,混哪條道上的?”
見到蕭徹如此彪悍,其它幾人也都是驚呆了,回過神來,臉色異常難看的問道。
“怎麼着?不服氣?”蕭徹冷眼瞪向幾人,言語間毫不客氣。
蕭徹很清楚西街這種三不管地區,這裡,沒有什麼規矩。
唯一的規矩就是: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
幾人沉默的盯着蕭徹,忽然間,一人手中銀光一閃,翻出把樣式古樸的匕首,霍霍寒光,狠狠插向蕭徹!
警察他們不敢捅,怕闖出大禍事,但蕭徹,可不是警察。
真要被他踩下去,以後自己這幫人可就當真沒得混了。
竟敢亮刀子,蕭徹冷哼一聲,不退反進,雙手如老樹盤根,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微妙的弧度,頓時繞過這人的刀鋒,雙手搭在他手腕上。
咔嚓!
這人手腕齊斷!
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他抱着斷掉的雙手,在地上滾來滾去,痛苦到極點。
匕首向下墜落,蕭徹順勢抄在手中,把玩兩下,輕重樣式都很是舒服。
“刀不錯,可惜人不行。”蕭徹淡淡說道,一腳踢在他身上,這人也昏迷過去。
剩下的三人,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心驚膽戰的看着蕭徹,哆哆嗦嗦,轉身撒腿朝外走去。
都成這樣了,誰也顧不上誰了。
還是小命要緊,趕緊跑吧。
“等等!”
就在這時,瘸腿忠叔快步走來,便是攔在幾人面前,臉上依舊帶着笑容,和和氣氣道:“先把帳結了,還有這些碗筷,桌椅,你們出錢吧?把你們的人也帶走,丢我這裡算怎麼回事?”
聽到這話,幾人都是呆住了。
兄弟面館開業的時候有大領導來捧場,威名在外,混混們也怕惹上大人物,從來沒有人敢在這裡鬧事。
今兒算是頭一遭,沒想到,這個瘸腿忠叔,還真是硬氣。
鐵公雞啊,一毛不拔。
幾人心中憋屈到極點,打不過蕭徹,又惹不起忠叔,強忍怒氣道:“多少錢?”
“吃飯三百六,這些桌椅碗筷,五百,哦對了,還有剛才,這倆小子說請所有人喝酒,又是六百,一共一千四百六。”忠叔開口說道。
幾人湊了一下,飛快把錢湊出來,然後扶起受傷的兩個兄弟,一溜煙跑的沒影兒了。
塵埃落定。
蕭徹笑眯眯的朝忠叔豎了根大拇指,好奇道:“聽說您老以前是當兵的?老兵威武啊。”
“都是老以前的事兒了,現在就混碗飯吃。”忠叔呵呵一笑,順便也誇了蕭徹兩句,道:“小夥子功夫不錯,從小練?”
蕭徹點點頭。
秦瓊這會兒解放了,想到之前忠叔包庇這倆賊的事兒,頓時沒好氣道:“還是當過兵的呢,跟一幫混混為伍,簡直是侮辱軍人這兩個字。”
忠叔愣了一下,臉上的肌肉突突突顫抖,卻是硬生生忍了下來,搖頭笑笑,什麼都沒說。
“秦瓊,你說什麼呢!給忠叔道歉!”
蕭徹卻是臉色一變,當即舌綻春雷,怒聲吼道。
秦瓊猛地一個哆嗦,吓的腿都是一軟,又是畏懼又是委屈的看着蕭徹,不服氣道:“我憑什麼道歉?本來就是嘛!”
蕭徹這會兒是真怒了,額頭上青筋爆凸,五指死死攥着匕首。
沒有當過兵,根本無法體會到蕭徹此時此刻的感受。
“你他媽的知道什麼!看到這條腿了嗎?你還想他怎樣,非要為國家把老命都搭上?”
“當兵的,一心一意保家衛國,賣命幾十年,回來以後呢,國家是怎麼對他們的?”
“瘸了一條腿,還要辛辛苦苦開飯館賺錢!你當誰都是你們這些人,衣食無憂,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你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老子今天真是瞎了眼才救你,以後别讓我看見你!”
“滾!”
蕭徹指着她的鼻子,狠狠罵道。
暴怒的聲音,像是雷霆一般,每說一句,秦瓊都是忍不住顫抖一下。
她心中的畏懼,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從未想到過,蕭徹還有如此威嚴兇殘的一面。
而且,蕭徹說的話,也是讓她心中說不出的感覺。
後悔、感傷、委屈、心酸……
待到蕭徹說到最後一個字,所有的情緒,化為洪流洶湧爆發,她再也忍不住,眼淚滾滾落了下來。
“好了,好了,小姑娘不懂事兒,别說她了,别哭了。”忠叔趕緊打圓場。
秦瓊淚眼婆娑,低頭小聲道:“忠叔,對不起。”
這會兒,她也意識到了。
确實,忠叔沒做錯什麼。
作為一個為國家奉獻了一條腿的老兵,實在不能在苛求什麼。
而且,自己隻是來抓賊的,抓完就走。
但,這間開在西街的面館,可是忠叔養家糊口的命根子,他若是把兩人供出來了,以後麻煩肯定不斷。
“沒事的,沒事的。”忠叔連連擺手。
蕭徹冷哼一聲,回到座位,咕咚灌了一瓶啤酒,想到蘇小軍和那些陣亡的戰友,心裡又是一陣針紮般的疼痛。
秦瓊沉默着站在原地,看看地上這倆人,片刻後打了電話,呼叫所裡來人。
見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面館中的其它混混們,都是相繼結賬散去,不少人心中,都是記住了蕭徹這個名字。
片刻後,兩輛警車急速而來,抓兩個賊上車。
秦瓊深深看了蕭徹一眼,眼神複雜到極點,猶豫了一下,走到蕭徹面前,輕聲道:“謝謝。”
“我可當不起您這種人的道謝。”蕭徹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剛才秦瓊說的話,當真是觸到了蕭徹的逆鱗。
見到蕭徹這幅模樣,秦瓊眼神一黯,嘴唇哆哆嗦嗦,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
轉身,上車,腳步很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