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階下囚
去皇宮的路上,李素羅見聞赤焰面色沉沉,心中也隐隐擔憂起來。
和陽雖是與自己不和,可性子單純率直,絕不是會做出自盡這事的,李素羅覺得此事有蹊跷,可又說不出是何處。
到了和陽宮中,四周寂靜一片,人人面容凄然,眼見着已經有不少人拿着白燈籠懸挂在宮中,隐隐的,李素羅還聽見哭聲。
明明是盛暑,卻生生逼出寒意來。
李素羅随着聞赤焰往和陽住處去,已經有晉妃與皇帝在場了,其餘妃嫔李素羅并不認識便隻是福身行禮,不做細述。
“和陽呢?”聞赤焰直截了當,晉妃蒼白着面容,伸手指了一個方向,二人便進去了。和陽打扮齊整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似的。李素羅看着她的側顔,晃晃又想起那日及笄鮮豔奪目的和陽來,現在的她與之前别無二緻,當然若是忽略了她頸子上的傷的話。
聞赤焰坐在床邊看着和陽,類似沉痛的神情在他臉上彌散開來。
李素羅何時見過這樣的聞赤焰,他明明仍舊是挺拔如松的背影卻讓李素羅生生看出幾分悲切來,似乎她隻要輕輕一碰,聞赤焰便會碎了。
李素羅掩唇,眼淚漫上眼眶,鼻尖發澀。
她緩緩伸手,緩緩抱住了聞赤焰,止住了他幾不可聞的顫抖。聞赤焰的身子一頓,緩緩彎下了脊背,露出最脆弱的模樣。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也會有這樣脆弱無助的時候。
李素羅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翻湧,隻是輕聲在他耳邊呢喃:“你還有我在,别怕。”
她以前在部隊時,因為一次緊急任務錯過了見自己母親的最後一面,她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的離開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向自诩堅強的李素羅哭得昏天黑地。而那時,她多希望有人對她說一句這樣的話,虛無缥缈卻聊以慰藉。
可終究沒有,她自己站了起來,卻留下了一塊難以愈合的心病。
現在的聞赤焰就如同當年的自己,她情難自制,不想有人步自己的後塵。
于是她說,别怕。她還說,有我在。
李素羅環住聞赤焰的手傷倏地落下水滴,灼熱得生疼生疼,可即便這樣,李素羅還是不願意将手松開,隻是更加抱緊了他,隻一轉身,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聞赤焰,為何你連哭都這樣讓我心疼。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聞赤焰将李素羅的手打開,回身拂去她眼角的淚,勾起淡淡的笑意:“你怎麼哭得比我還難過。”
李素羅抹了一把臉,粲然一笑:“我在為你難過啊。”
她揚着笑臉,像是玩笑一般,将自己的心裡話說出。聞赤焰親昵的揉了揉她的長發,突然覺得這樣滿是淚痕的李素羅格外的順眼。
才這樣想着,皇帝便從外頭進來了。
晉妃快步行至李素羅跟前,揚手便向李素羅面門落下。聞赤焰将李素羅護在身後,一把抓住晉妃的手。
“母妃,你這是做什麼?”
晉妃将和陽寫的書信丢在聞赤焰眼前,厲聲說道:“這便是你的王妃,和陽字字泣血,若是你還護着她,就不要認我這個母妃。”
李素羅将書信撿起來看,和陽寫了許多,總的來說便是自己的自盡都是李素羅一手造成。
李素羅看完,滿是震驚,隻是看着晉妃問道:“這真的是和陽郡主的字迹麼?”
晉妃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在臉上刮:“千真萬确,和陽不過還是個才及笄的孩子,她與你有過節,你作為長輩不但不體諒還便這般不依不饒,原是我看走了眼,我竟不知你是這般蛇蠍心腸的女人。”
李素羅站到聞赤焰身邊,矢口否認,“我從未想過為難和陽,況且和陽及笄後便留在了宮中,我便是想從中作梗便也是鞭長莫及的。”
晉妃此時早已被怒氣沖昏了頭腦,指着李素羅便是不依不饒:“殺人兇手自然不會說自己是殺人兇手。”晉妃回身跪倒在皇帝腳邊,“皇上明鑒,和陽書信字字直指李素羅,還請皇上定奪。”
皇帝眯着眼打量了一陣李素羅,又看着聞赤焰說道:“來人,将王妃押入大牢。”
聞赤焰還想再擋着,李素羅總算是從他的臂彎裡掙紮出來說道:“我随你們走便是。”她轉頭對聞赤焰說道,“靠你了。”
說罷,她便随着衛兵們離開了。
她僅僅說了三個字,卻讓聞赤焰覺得有千斤重,這個女人,為何這樣相信自己。
李素羅離開後,晉妃哭倒在和陽的床前:“和陽,母妃一定會将兇手繩之以法以告慰你在天之靈。”
聞赤焰有些心煩,隻是冷聲說道:“母妃切莫意氣用事,莫加真兇看了笑話。”話一出口,他便覺得格外耳熟,似乎是在何處聽過。
晃晃想起,自己之前因為蘇婉的事與李素羅起過争執,她便是這樣勸自己的。如今看來,感同身受也不無道理。
聞赤焰回神向外走去,皇帝叫住了他,沉聲說道:“這件事是闆上釘釘的,和陽的書信便能證明一切,你切莫白費了心計。”
聞赤焰冷淡回道:“我自有分寸,我的王妃我自會救她。”
“若是真是她害死了和陽呢?”
聞赤焰絲毫沒有猶豫:“不會是她。”口吻堅定無比,像是一個誓言一般。
皇帝愣怔片刻,有些失神,随着他去了。
李素羅淪為階下囚的事很快救傳回了王府,李薇柔聽罷後難掩刻毒得意的神色:“加李素羅平日裡與我作對,這下可好了,淪為階下囚,處斬便是遲早的事。”
花月在一旁為李薇柔揉腿,趁機奉承道:“奴婢早就瞧着李素羅成不了大事,如今可好了,這一得罪便是一條人命,饒是這次王爺再護着她她也是窮途末路了。”
李薇柔細細嘗着手中的點心,化在口中甜如蜜,心裡亦是蜜糖般甜膩:“這不是遲早的事麼?李素羅在劫難逃,以後王府便是我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