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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泛舟歸程

大明閣臣 豬大員外 2977 2024-01-31 01:15

  丹徒縣,客棧内。

  陳瑀讀着楊一清的來信,青筋暴起,案幾上的茶壺被他一掌拍在了地上。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從來沒看你發這麼大的火!”房小梅趕緊走了過來,将茶壺從地上撿起。

  “東南!”陳瑀說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楊廷和幾乎将東南海防衛所所有我布置的軍事指揮官都撤了,魏文禮被降為指揮佥事,以吳邈為總督東南備倭。”

  “吳邈?”房小梅疑惑的道:“他隻是個巡查禦史,如何備倭?”

  “呵呵!”陳瑀笑的很難看,眼中仿佛帶着火焰,“如果單換了吳邈也罷,畢竟魏文禮還在,官兵素質就在,可是楊廷和那老匹夫,将福建浙江幾乎所有沿海衛所的将軍都換成閩商林家的人!早知當初收拾閩商三家的時候就應該連地崛起!”

  這時候房小梅才知道陳瑀之所以這麼憤怒的原因,閩商這群人,絕對是以利益為先的主,楊廷和這次大換血,無疑又是造出一個折家沿海軍事集團,隻是折家改換成了林!

  辛辛苦苦五年,才将東南治理的相對穩固起來,這一次換血,日後沿海海防會如何真是令人擔憂!

  “無論如何,你現在已經不在朝廷了,這些事就算了吧!”房小梅勸慰道,“你知道麼?牛家莊村東那些土地終究還是投獻給了徐家,雖然上有政策,免征夏糧稅,但是徭役卻還是如常,徐家将村東所有男人都征了,以此舉逼迫他們就範!

  你看,你想改變,可是你終究還是改變不了,大明積弊實在太多,如何能改?你辛辛苦苦構建出來的改革框架,隻是在楊廷和剛上台,就全部土崩瓦解,你還沒有看透麼?”

  其實房小梅不想說這些負能量的話去打擊陳瑀,可是現在也是時候給他潑以潑冷水了,讓他看清,以他現在薄弱的力量根本改變不了大明什麼現狀!

  “如何就此算了,沿海可都是大明的子民,如果真是被倭寇嘗到了甜頭,你知道後果麼!”陳瑀不敢說後來嘉靖朝倭寇究竟泛濫到什麼程度,也不敢說沿海倭寇有多少是大明的子民,一旦閩商集團控制了東南沿海,百姓沒了生計,什麼铤而走險的事都能做的出來!

  “怎麼能不知道,可是你現在又能怎麼辦?内廠沒了,你的官丢了,現在朝廷幾乎是楊廷和獨大,就算是楊一清在吏部,何鑒在兵部又能如何?票拟權都在内閣手中,錦衣衛也在他們手中,東廠谷大用也是投靠了楊廷和,你說還能怎麼辦?”

  陳瑀握緊了拳頭,心中仿佛染了一團火。現在的大明仿佛如一塊完整的布匹,在正在被楊廷和一點點的撕裂!

  一種無力感從心中漸漸生了起來,負面情緒幾乎涵蓋了他所有的身心,論政治鬥争,他真的不如楊廷和,他從楊廷和那裡學到很多東西,他總是自信的以為自己可以控制一切,這真是一個笑話!

  現在回想一下,一些他理不清楚的事也在腦海中若隐若現。

  馬中錫是他布的局,他是故意讓馬中錫總督河北的,他早就知道陳瑀這邊的策略了!

  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到底哪裡出了岔子?究竟是何人反叛了?一個人的名字在他腦海中漸漸的浮出水面……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陳瑀将書信擱下後,無力的癱倒在了案幾上,雙目帶着從未有過的迷茫。

  “說實話,我從未見過如此消沉的你。”房小梅心中也不是滋味,“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放棄希望不是嗎?”

  陳瑀不想在讨論這些話題,楊一清寄過來兩份書信,他拆開了另一封,看到後神色終于緩和了一點。

  “怎麼?楊大人還是心疼了他的寶貝女兒?”

  陳瑀點點頭,“他已經在和徐家交涉了,估計不久後徐家就會發休書,隻是楊大人此後怕是臉上無光了。”

  “楊大人不是那種看重表面功利之人,是楊大人讓我覺得你們這些險惡的官場之中,還是有一些良知在的。”

  “靠,你這話說的,難倒為夫沒有良知麼?”将房小梅攬入懷中,十分認真的道,“沈飛和楊若兮的事急不得,要等這些事緩一緩,可無論如何,他們終究還是有了一個好結局。

  其實說實話,開始我自己都沒有信心,我覺得這件事真的太過瘋狂,至少放在大明也太過瘋狂,但是這件事之後讓我相信,世上無難事,隻要你肯去認真對待他,無論結局如何,至少可以讓自己無憾!”

  他含情脈脈的看着房小梅,“這次回錢塘之後我就八擡大轎給你娶回來!你會不會怪我沒有在榮華之時娶你,卻在這落魄的時候娶了你?”

  “瞎說,若是我在乎這些,早就跑了,哪裡還會跟着你受苦?”

  “瞧你這話說的,最起碼我家中還有點餘糧的!”

  “呵,你以為你錢塘商會的絲綢這次還能那麼容易銷售麼?”

  “好吧……”

  這個時候,沈飛很不合時宜的走了進來,見到陳瑀和房小梅後,扭頭便準備走!

  媽的,怎麼這陳大人總是喜歡白日宣淫!

  “站住,給你說個好消息,你的事成了!”陳瑀叫住了沈飛。

  “什麼?真的?休了?”

  “廢話,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了?休書這兩天怕就下來了。跟着我去浙江也沒有什麼事了,何不留在丹徒,抓住這個機會偷偷摸摸的增進點感情?”

  “額?大人瞧你說的,光明正大的又如何?”沈飛憨憨的笑了笑,俊秀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兩頰竟還紅了紅。

  陳瑀是真心為這個兄弟感到高興,從開始之時沈飛将這個荒唐之事告訴他,那個時候陳瑀心裡也是消極的,畢竟楊若兮成了婚,還是國公家的兒媳,而且還帶有兩個孩子。

  在這個封建禮俗教條成規的年歲,想要做出這麼癡人說夢的事,無異于白日做夢。

  可是事情終究還是成了,這讓陳瑀相信,世界上真是有愛情的,其實說什麼無奈、家境之類的客觀原因來左右愛情,那不是愛情,真正的情感是強大到可以沖破一切道德底線的。

  步入六月,陳瑀便和房小梅起身,沿運河朝浙江南下。沈飛則自然的留在了丹徒。

  來回在京師和杭州的路途,每一次心境都有所不同,在快抵達錢塘的時候,陳瑀獨自租了一條小船,沿運河岔道,自己泛舟返回錢塘。

  進入岔道之後,河路便開始逼仄起來,這裡相比這寬廣的運河風景更甚,接天蓮葉無窮碧的荷花相互鬥豔,青色宜人。

  什麼國家大事,現在都可以放在一邊,悠長的渠道上,四處可見青碧荷葉,或有含苞待放之荷花骨朵,或有幾珠蓮蓬立于荷葉之上。

  一切的一切都那麼恬然。

  陳瑀将小船停了下來,摘了一株蓮蓬,剝了下來,香甜可口。

  三秋桂子、十裡荷花,嬉嬉釣叟蓮娃,這裡采蓮女也逐漸多了起來,頗有江南婉約韻味。

  陳瑀不禁笑道:“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怎度怎度,驚起一片鷗鹭。”

  “滿足你!”房小梅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壺陳年紹興女兒紅。

  “娘子這是要讓我入醉啊!”陳瑀提起酒便喝了起來,全然不顧書生形象,駛過一葉小舟旁,将酒豪放的遞給老叟。

  那老叟也是個痛快人,提起酒壺便仰頭喝了起來,良久後抹了嘴上酒水道:“好酒!”

  老叟将酒扔過來後,陳瑀又是猛灌了一口:“泛舟荷葉深處,抛卻家國瑣事,一壺濁酒,喝盡興衰,道盡輪回,二十來年夢一場!”

  這一天,陳瑀在小舟之上喝的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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