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立國之初,天下戶口,具有定籍,其後休養既久、生齒漸繁。戶籍分合、及流移附屬、并脫漏不報者多。其數乃減于舊。今以近歲造冊數目備列之、以見增減之故雲。
洪武十年,攢造黃冊、以定賦役人口,直到成化年間,沒收曹吉祥地為宮中官田之後,皇莊之名産生,自此後,緻士進士豪紳、在職官吏、府縣富賈開始了一股土地兼并熱。
土地的兼并必定會導緻許多百姓沒有土地,自此成了流民,并且日益嚴重。
緻末也是光榮的其中一員,應該算做黑戶,幸好,已經到了弘治末年,這個時候要想從官府弄個戶籍,對于陳瑀這即使舉人又是富賈的人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隻是現在陳瑀很頭疼,他空着手來到蘇州,總不能回去的時候帶個小姑娘吧?這要怎麼解釋?還是個水靈的小姑娘!
“公子公子,我們吃什麼呀?”緻末很快的适應了書童的身份,聽說陳瑀是舉人之後,她便一個勁的央求從婢子升級到書童,那雙目間崇拜的目光,簡直猶如一道十萬伏特的電伏,差點沒把陳瑀電暈過去。
可是這丫頭整日好像除了吃,沒有什麼追求了,哪裡有一點點書童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是陳家少奶奶呢。
現在的陳瑀還不想回杭州,他心中那道結還沒有散去,可是現在身無分文,這唐寅也窮的叮當響,寒酸院子内三人整日為吃飯發愁,真的是把小舉人陳瑀給愁壞了。
不行,陳瑀覺得有必要在蘇州城掙一點錢财了,幾百年前就聽聞這唐伯虎晚年落魄,好歹師徒一場,總不能對他不管不顧,想想有沒有什麼生意可以授之以漁。
“吃什麼?哪還有錢吃啊?”陳瑀哭喪着臉問道:“本來還能吃點的,可我那十兩銀子你們師徒一晚上就花完了,你們到底怎麼花的?”
“不曉得,師父給了我一兩,大晚上的就跑出去了,第二日才笑眯眯的回來,早餐錢還是我付的呢!”緻末道。
畜生!本來這種事應該是我幹的呀……陳瑀心中很是不平衡,拿着我的銀子,泡着妓院的妹子,這淫道士真的會享受!
“公子我好餓啊,要不我去偷點吃的吧?”緻一捂着那本就不怎麼隆起的兇部道。
這個餓不是應該揉肚子麼?陳瑀笑問道:“你這個揉那裡做什麼?不是應該揉肚子嘛?”
“你說揉兇嘛?師父說的,餓了就揉揉這裡……”緻一道。
老淫棍!陳瑀覺得将這小姑娘帶出來真的是一件好事,這才多大點、多單純的姑娘,遲早被那老淫棍糟蹋掉!
“哎呀,我都餓的揉不動了,公子你幫我揉吧。”緻末幹脆在亭内石凳子坐了下去,雙手拖着下巴。
“這這這……荒唐!”陳瑀覺得終不能讓這小姑娘繼續這麼可憐,經過一番不怎麼激烈的思想鬥争,他覺得還是去幫一下比較好,畢竟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圖。
就在準備動手的時候,那唐寅來了,看那樣子也是餓的不行了,他說:“近日靈感不好,都沒有氣力作畫了,這沒有錢财可怎麼辦呀?”
唐寅每日收入的來源便是這變賣字畫。
看到唐寅,陳瑀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眼珠一轉,問緻末道:“想不想吃包子?”
“想!”緻末很好滿足,隻要能吃,她就沒有什麼忌口的,也不論好壞,當然若是能吃上好的,她還是會有點選擇的。
“老師,我們去集市吃飯吧!”陳瑀道。
“好啊好啊!”緻末歡快的拍着小手,雖然陳瑀沒有和她說話。
“可是我們沒錢啊?總不能給别人臉打吧?”唐寅郁悶道。
“對,就是給别人臉,但不是打,是看!”陳瑀自信滿滿的道,他說完,三人就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朝集市上那湯包店走去。
雖是晚間,店鋪仍舊人滿為患,唐寅見陳瑀竟跑到這裡來,立刻頭搖成撥浪鼓,唐寅覺得餓死不重要,臉面比什麼都重要。
讓他來這吃霸王餐,他甯願回去喝幾口涼水充饑。
說話間,那老闆娘好像已經注意到陳瑀三人,她笑盈盈的招呼道:“幾位今日要幾籠?”
“六籠吧!”陳瑀道,然後便在其中一個位置坐好,這個時候即便唐伯虎不同意,也必須坐了下去,隻是那一臉心思重重的樣子,讓人看了忍俊不禁。
“點這麼多?”唐伯虎道:“本來就沒錢,這下可好了!”
不一會兒,那老闆娘便将六籠灌湯包送了上來,緻末早就迫不及待了,連忙塞了一個放入嘴中,陳瑀剛準備提醒,緻末就吐了出來,水汪汪的眼睛說不出的可愛。
“好燙好燙!”說完就拿起桌子上那白水喝了起來,喝完之後望着桌子上被自己吐出來的包子,又準備拿起來吃。
“髒了,别吃了!”陳瑀将那包子丢了出去,心中竟有一絲心疼,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為什麼呀?平日沒飯吃的時候我都撿别人吃剩下的。”緻末十分不理解,但是陳瑀讓她不吃,她也就不吃了,反正還有這麼多。
相對于緻末和唐伯虎來說,陳瑀吃的那才真的叫認真、細緻,他用筷子挑開餡皮,一點點的吸允着那湯汁,等緻末和唐寅都吃完的時候,陳瑀才吃了一籠。
見緻末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陳瑀笑道:“是不是沒吃飽?”
緻末咽了咽口水,點頭又搖頭道:“吃飽了。”
“我也吃飽了,那這一籠豈不是浪費了呀?”陳瑀歎氣道。
“退了!”唐伯虎立馬道。
陳瑀很鄙視的看了一眼唐伯虎,瞧那慫樣,哪裡配上那風流才子的模樣,真是一分錢別倒英雄漢啊。
“你就不怕被人看不起?”陳瑀這一句話立馬讓唐寅态度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他豪放的道:“扔了!”
“不行不行,我吃我吃!”緻末早就迫不及待了。
等緻末吃完之後,二人便眼巴巴的望着陳瑀,這吃也吃飽了,可這錢怎麼辦?總不能吃霸王餐吧?要真是這樣,唐伯虎會恨死陳瑀。
見陳瑀半饷不動,唐伯虎急了,他說:“怎麼辦怎麼辦?”
“老闆娘,結賬。”陳瑀高呼道,這個時候店鋪内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陳瑀故意等到現在。
“一共二錢八分那。”那小娘子走過來道。
陳瑀做樣便要掏錢,可誰知摸了半饷,一拍額頭“老闆娘,不好意思,出來的急,忘帶銀錢了,要不讓他留下,我兩回去拿來送你?”陳瑀指着唐伯虎道。
沈九娘看着唐伯虎一眼,見唐伯虎臉色羞紅,他笑道:“還能不認識?常兒在這吃,等下次來再付吧。”
“如此倒是謝過了。”陳瑀道:“老師我們走吧。”
唐寅狠狠的瞪了一眼陳瑀,意思是回去在收拾你,可就在這時陳瑀突然道:“九娘姐姐,我們明晚剛好在桃花塢辦個晚宴,要不你也來吧?今日這事兒實在不好意思,明日就當賠罪,你看好不好呀?”
“你……”唐寅臉色更加的羞紅,想要呵斥陳瑀,卻發現身旁沈九娘還在,硬生生的憋着了,那模樣十足像個受氣的蛤蟆。
這臭小子,吃飯不給錢也就罷了,回去我做幅畫賣了便是,可這請别人吃宴這孟浪之舉,這臭小子也能做出來,氣死我了!
不過唐伯虎心中竟隐隐有一絲期待。
“可我還要做生意,恐怕沒有時間去了!”沈九娘為難的道。
唐寅聽了之後,臉色突然暗淡下去了。
“沒關系呀,都說是晚宴了,您可以關了門面再去,明晚老師來接您,就這麼定了。”說完不待沈九娘同意,便拉着緻末和唐寅離開了。
一路上,唐寅就像那受氣的媳婦兒,任憑陳瑀怎麼撩他,就是不理陳瑀。
陳瑀眼珠轉了轉,然後歎了一口道:“既然老師不願意,那我便在回去退了便是!”說完真的轉身要走。
“臭小子你純心的是麼?”唐寅怒道:“别以為現在不是你老師就不敢打你!”
“老師永遠是學生的老師!”陳瑀道:“還以為老師真不理我呢。”
“你……”唐寅知道陳瑀這小子心眼兒多,這要真和他玩心眼還真玩不過,他氣沖沖的道:“那現在如何是好?辦什麼晚宴?哪裡有錢?你這小子,膽大、心黑、臉皮厚,就真的是那當官的材料。”
“老師,你……還是不了解我啊!”陳瑀歎道:“我可都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啊!”
“屁的終身大事,越來越不要臉了,你說你以前不是挺文雅的一個學生嘛?”唐寅道:“明晚怎麼辦?”
“放心吧,您就負責去把九娘姐姐接來就好,這晚宴我和緻末操持。”陳瑀自信滿滿的道。
“恩恩,我理解公子,公子的本事比師父大,能吃飯不給錢。”緻末崇拜的道。
“額……那不是不給錢,我是暫時不給。”
“那不還是不給麼?”緻末摸了摸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