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其好,下必甚焉。劉瑾其實有很多可取之處,無論治國治民,都不一定比那些所謂的文臣差。隻是一點,讓陳瑀深惡痛絕,貪污受賄!
大明在劉瑾的帶領下,各地方官冗餘不說,貪污更是成風,且都是寫慵懶之輩,官位多是以賄賂取得。
陳瑀有心突出課考的方法,但是文書剛到内閣就被打回來了,當然,内閣也沒有完全駁了陳瑀的面子,倒是允許他在陳錢和大衢兩府試行。
陳瑀知道,一旦他的方法被内閣征用,那麼全國各地将最起碼消減十之二的冗餘,地方官也根本無從貪污。
但是劉瑾就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一般,有他在,課考之法永遠不可能推行于全國。
進入三月後,浙江沿海開始緊鑼密鼓的布置海防等事,清明之際多東北風,所謂“浙東二千餘裡,何日不可登。三四兩月,何日不可到。”
往年的倭寇在這兩月之際都會小規模騷擾甯波、海鹽等沿海之地,今年也不例外,倭寇以東北風為踏闆,乘兩艘大船而來,二千餘裡的路程,在抵達陳錢之後,倭人通常會選擇登陸休息。
可今年他們剛抵達陳錢附近,突然有十幾首戰船從四面八方而來,規模吓人。
陳錢島正前方布滿了暗礁,這些暗礁都是人為,并不是天然,往年都是沒有的,所以倭寇根本不知道。
陳瑀的戰船最後合圍成東、西、南陣,對倭船形成夾擊之勢,唯獨東邊正前方的陳錢開了一道口子。
這群倭寇想都沒有想,開船直奔陳錢,可眼看着快要抵達島嶼的時候,所有的船全部觸礁擱淺,陳錢島上,文征明手持配件,劍眉星目,身旁衆将士雖是緊張,但看到知府大人都這般,所以不自覺的也鼓起了勇氣。
這些軍兵沒有受過沿海居民的熏陶,頗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這也是陳瑀真征兵的原則,那些沿海的壯民,即便是再強壯,戰鬥力再厲害陳瑀也不會要,因為他們某些思想會動搖軍心!
前面已經說過,一個軍隊的靈魂就在于意志力,對于這些年輕的士兵,陳瑀要訓練他們,給他們灌輸保家衛國的意志!
陳瑀的船從三面圍堵過來,當抵達火炮射擊範圍之後,陳瑀二話沒說,開令放炮。
一陣陣振聾發聩的聲音早已經将倭寇吓破了膽,可是當同伴的殘軀斷臂飛到眼前的時候,這群倭寇才意識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眼睛血紅,縱身躍水,直奔陳錢島嶼而去。
陳瑀從三面軍調一首船隻,約一百人回島支援,畢竟陳錢島上的軍隊都是些入伍不久的新兵,陳瑀怎能放心。
眼看着倭寇在水中越來越近,文征明也不自覺的緊張起來,手中的長劍握的愈加緊了起來。
當倭寇龇牙咧嘴上岸的時候,文征明也徹底吓傻了,甚至都忘記了發号命令,等前排軍被倭寇砍死後,文征明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道:“結……結陣……”
這些軍隊本就是新生軍多,隊伍早已經慌了神,任憑文征明怎麼叫都叫不動,亂作一團,任憑倭寇蹂躏斬殺。
頃刻之後,戚景通帶着手下百十人登陸了,他怒吼道:“操爾姥姥!”
身後那一群人便随着戚景通沖了過去,這一群人也大多是新兵,但是由于戚景通太生猛,加上後排還有督查軍,若有人倒退,直接一箭爆頭,與其上前也是死,退後也是死,倒不如和他們拼了!
在戰鬥之前陳瑀就說過,按人頭獎賞,一個人頭五兩,斬殺總人頭除以參戰士兵,餘額每人均分。
這條件無疑讓這些軍士獸血沸騰,這些年打仗死了就死了,哪有一點點福利,國家又何嘗在乎過他們,所以都是抱着能逃就逃的心态,所以一直一來才被倭寇壓着打。
但可不要以為大明軍都是孬種,華夏向來不缺少好漢,隻是看領軍者的個人魅力如何了!
有了戚景通打先鋒,文征明帶領的這些新兵蛋子也漸漸的參與了進來,有時候殺人是會有快感的,開始那一刀或許很難下去,可一旦下去了,就收不了手了。
戰争是讓新兵成為老兵最快的捷徑,這句話真的一旦沒有錯,這一站持續了将近有一個時辰,倭寇二百餘人被大明軍全殲,一個不留!
士兵們再也沒有了先前那局促的樣子,各個臉上布滿了殺氣,鮮血染滿了全身,夕陽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猙獰可怕。
陳瑀并沒有回到島上,而是随着沈飛,帶領内衛在舟山、甯波等浙東沿海搜索了起來,抓捕了串通倭寇的地痞走私等數十人。
數目其實不算多,但卻十分讓人寒心,如果沒有這些人,倭寇又怎能在沿海猖獗起來?
陳瑀最近在沿海的動作越來越大,尤其是這一次抓獲的沿海走私的幾十人,早已經讓閩商不滿,林元甫覺得有必要教訓教訓陳瑀了。
于是乎他讓科道以“勾結倭寇,擅捕良民”參陳瑀,一時間陳瑀又一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陳瑀不是朱纨,不會以“天子不殺,閩浙人必殺”吞藥自盡,正德皇帝也不是嘉靖。
所以陳瑀根本沒将這些話放在心上,并且他讓内廠将那些參奏自己的禦史和科道言官的底查了個朝天,在這個時代,有哪個官身上沒有一點秘密,什麼搶個民女,兼并個土地,貪個小污之類的層出不窮。
内廠查到之後,陳瑀立刻讓方獻夫等幾個科道言路進行反攻,且一個個都是證據确鑿,那些人根本無從反駁。
于是乎偷雞不成蝕把米,當初一個個義正言辭慷慨凜然參奏陳瑀的科道禦史官卻全都锒铛入獄。
林元甫聽到之後憤怒交加,本隻是簡單的給陳瑀一點點顔色看看,既然這小子不識趣,那便讓錦衣衛也去查查方獻夫等人。
自從劉瑾掌握了東西二廠之後,錦衣衛的權力漸漸被擱置,錢甯也已經得不到重用,閩商也是抓了這個空子,收了錢甯。
林元甫現在知道陳瑀的用意了,這小子玩的到很好,表面上不動你閩商的人,可這一樁樁事幹的,都是在剪出閩商的羽翼,好,既然你陳瑀幹的出來,那休怪我們以彼之道了。
“呵呵,錢甯!”陳瑀看着方獻夫送來的信件,微微的笑了笑,他随手寫了一封信給了沈飛,“快馬加鞭,送給獻夫和劉瑾。”
錦衣衛辦事的效率很高,手段也很高明,甚至比内廠還有厲害,不出兩日便找到了方獻夫、顧鼎臣、翟鸾等人的過失送給了閩商。
林元甫斟酌了一番,準備以“怠慢公事,栽贓陷害”之罪進行反擊,事實上他們也确實這麼做了。
隻是内閣根本沒有給出哪怕一點點反響,即便百官呼喊聲日益高起來,但是内閣也以沒有證據為由。
這是個笑話,這麼證據确鑿竟然說證據不足,即便是不足,你好歹讓都察院去查一下吧?這麼做豈不是明顯偏袒陳瑀?
“五萬兩!”陳瑀淡淡的道,“值了!”
當内閣給出這個态度之後,錢甯就知道大事不好,現在根本也指望不上劉瑾,閩人也保護不了自己,一旦陳瑀對自己報複,那基本自己就是九死一生。
錢甯十分的懊惱,當初為何就投靠了閩商這群廢物,不過他逐漸意識到,在當下,無論依靠誰都不能自保,想要自保,必須得仰仗皇帝。
于是乎,錢甯以錦衣衛彙報工作之便,常出入内宮,從民間抓捕美女無數,供正德淫樂,一時間京畿附近風聲鶴唳道路以目,正德民聲也逐漸臭了起來。
這裡面最委屈的就是朱厚照,因為每送來一人,錢甯都說這些人是自願的,所以朱厚照也沒什麼顧慮。
自從折小樓死後,朱厚照再也提不起真感情,倒是愈加的懷念民間女子,當錢甯知曉之後,專投其所好,甚得朱厚照寵信,為此還賜給錢甯國姓,收為義子。
當然,這義子之事不是朱厚照提出來的,這小子才十幾歲,哪有這個臉收三十來歲的人為子,這主意是錢甯想出來的,并且死皮賴臉的讓朱厚照同意了。
當錢甯受寵之後,他發過誓,第一件事就是收拾陳瑀!
這些事陳瑀還不知道,或許他也能猜到,因為處在這個位置,招人記恨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他無時無刻不是處在四面楚歌的境地中,但他能做的隻有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回到陳錢之後,文征明早早的在岸邊等候,陳瑀見他神色古怪,心中打起了嘀咕,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陳瑀立刻讓沈飛等人退下,岸邊僅剩他和自己,這時候陳瑀才開口道:“先生怎麼了?”
文征明神色懊惱,突然給陳瑀跪下了,這一舉動差點把陳瑀吓壞了,連忙扶起文征明道:“先生這是給小子折壽啊,快起來!”
“老夫不配做這官!”文征明倔強的擱下了烏紗帽,“老夫膽小怕事,愧對百姓!”
陳瑀像是知道了什麼,他呵呵笑道:“先生你不必自責,其實我第一次在陝邊遇到這事的時候差點吓癱了,這并不能代表什麼,遇到困難就要解決,如果一味的逃避,那這樣的人怕一輩子也不會有所作為,您說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