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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陳大富(上)

大明閣臣 豬大員外 3458 2024-01-31 01:15

  錢塘縣縣衙在城西南豐甯坊内,這座縣衙建于洪武四年,也算是有曆史的,其正治為如保堂,也是縣官辦公之所,首縣門為儀門,其東邊為正門。

  李梓棋便是和李武從正門進了縣衙,出了如保堂其左右便是承發房和架格庫,這兩個部門在六房之前,辦公場所也在六房之前,有此可見其地位之重,但是卻不知何原因,這兩門上都上了大大的銅鎖。

  如保堂正北對的是亦保堂,是縣官後辦公之所,也是縣官常在辦公所在。堂東西為庫房,東南是典史廳,典史廳西為丞廄,薄廄,吏廄。

  堂前東西兩面是六房,為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六部内分二十五科。

  明制施行分科辦事,凡有司,吏典各有所掌房分。

  這設置俨然就是一套小的國家人事架構,李武二人來到亦保堂前,堂内便出現一個五六十來歲的人,二人見了之後親切的喊道:“房叔。”

  房資,徽州府砀山縣民籍,錢塘縣佐貳官,本縣的主簙,此人倒是個笑面佛,老好人,在縣内的名聲也是頗為不錯,在李壁上任前一年便是錢塘縣的佐貳,政績上也頗為突出。

  他見了李梓棋兩人笑嘻嘻的道:“你這二個小子,找我什麼事呀?”

  “哎呀,沒事就不能找房叔打趣了麼?”李梓棋此刻和先前完全變了一個人,拉着房資的袖子撒嬌的說道。

  “你這臭丫頭,我從小看你們兩長大,你們心中想什麼,我看了一眼便知曉,說吧,是不是又沒有零錢花了?”房資洋裝憤怒道。

  “房叔,你看看這兩塊藍田玉哪個好!”李武是個急性子,心中有事便一刻也不能耽誤的那種,他将手上的玉簪和吊墜呈現在了房資的面前。

  房資這一輩子就迷一件事,那便是玉石,可以說什麼是上品,什麼是下品,看一眼那邊知曉,所以辨别李武手中的玉石并不難,他就僅僅的看了一眼,然後笑道:“自然是這月牙兒的吊墜了,天然藍田玉,做工精細。”他又摸了一下那玉墜,繼續道:“質感也是上乘,恐怕不是那家玉器鋪子的鎮店之寶給你們兩個弄來咯。”

  “這藍田玉據說有美白的功效,具體有還是沒有,其中的道理我是不得而知,反正是帶着沒有壞處!”他繼續補充道。

  “那……那這個簪子呢?您怎麼都不看一眼呀?”李武拿着那墨玉簪子問道。

  “嘿嘿,你小子就知道漂亮的東西,你可知道這世上唯獨是這寶貝,那是必須有瑕疵的,瑕不掩玉,十寶九裂啊,你手上拿的那是經過處理的,也就是個次品罷了,不過你這兩個小娃子還算不錯,單這個吊墜也算是淘到寶,沒有被騙了!”

  “和那呆子說的一模一樣!”李梓棋小聲嘀咕道。

  房資沒有聽清楚,問道:“你說啥子?”

  “沒啥!”李梓棋奪過房資手中的月牙兒玉墜便跑開了。

  “妹,你的玉簪子……”

  “你自己留着用吧。”

  李武:“……”

  ………………

  幾處早莺争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

  錢塘江位于縣之東南,其本名浙江,浙者折也,蓋因其湖出海曲折而倒流也。

  陳瑀家便是在錢塘江附近,陳大富當時之所以在這邊置辦一套四進的大房子,主要是因為這裡周邊的環境十分安詳,便于陳瑀讀書而用。

  初春時節,錢塘江周邊踏青的公子娘子也是多不甚數,幾人路過之時,那個少年不禁感慨道:“亂花漸欲迷人眼啊!”

  陳瑀已經打聽出來了,這小子名叫朱壽,祖上是跟着太祖爺打下江山的親兵,據說是為太祖爺當了一箭犧牲了,這之後太祖爺便給予其世代蔭子的權利,聽這小子的語氣,應該是南直隸府的一個閑散官員的後代,現年十四歲,馬上便要蔭其父的職位,乘着閑工夫說是要出來散散心。

  聽了這之後,陳瑀不禁為自己先前的高瞻遠矚感到欣慰,别看這小子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原來家中真沒有什麼權力,還好之前沒有把縣太爺給得罪了。

  這豬頭之所以先前能那麼的淡定,原來是憑借自己的家世,依照他的說法,那麼他自保是肯定沒有問題的。哎……走眼了,走眼了啊!陳瑀心中說不出的自責,奶奶的,怎麼攤上這禍害了,現在這豬頭竟說要去自己家小憩幾日。

  畢竟是官家,這豬頭既然說了這種話,陳瑀怎敢拒絕,可是平凡無故的養了這麼個隻出不入的閑人,陳瑀心中總感覺不順當!

  “迷什麼眼,風大了吧?屁大的孩子懂個屁的亂花迷眼?”陳瑀十分正經的教育道。

  “咯咯,我說的是這些初春的花草呀!”朱壽笑道:“可為什麼你的眼睛老是朝那些姐姐的那裡看呀?”

  “咳咳……這個,我這是在考驗你,見賢思齊,見不賢内自省,我是故意這般的,你自我檢讨下自省了沒有。”陳瑀大義凜然的回道。

  “恩恩,陳廷玉,你和别的讀書人不一樣,你是我見過的……”

  “最聰明的讀書人?”陳瑀一臉期待的問道。

  朱壽搖了搖頭道:“最無恥的。”

  路過錢塘江東南之後,走了沒多久,便倒了一處十分幽深僻靜的林間小道,幾人踏過了石闆橋,又走了一會兒大理石小路之後,林間小道豁然開朗。

  映入眼簾的是一長六十尺的灰白牆壁,正中央一對朱漆大門像是懸挂在這白牆之上一般,大門前是四層台階,台階的兩側立着兩個面相兇猛的石獅子。

  獅頭朝南,左公右母,據陳大富說過,這獅子擺放極有講究,是他請過風水先生堪輿之後擺放的,與宅子五行相生,避邪助運、吉祥如意。

  獅屬乾卦,五行屬金,煞氣較重,風水布局中用來阻止邪魔鬼怪入屋,因此獅頭宜向屋外。

  夕陽折射下,這兩頭獅子顯得格外的猙獰,人見了都不寒而栗,更加莫要說那些妖魔鬼怪了。

  朱漆大門上挂着兩個燙金的大字,趙體楷書寫着:陳府。

  “哇,你家好氣派呀!”朱壽感概道,“我一定要多玩幾日。”

  陳瑀聽了這話,面皮止不住的一陣抽搐,玩你大爺,趕快從哪來的滾哪裡去吧。

  他哭喪着臉道:“其實裡面也沒啥好玩的,我每日都三省吾身,日日刻苦研習四書五經,這馬上便要院試了,沒有時日陪你玩,你還是去别出找樂子吧!”

  朱壽聽了像是更加高興一般,他道:“我也要和你一起學習,為何我感覺你學的東西都這麼好玩呢?可不像那些個大學士老學究般,像蚊蠅一般,聽了便煩。”

  “大學士?”陳瑀疑惑的道。

  “是教授大學的老師。”那個被喚作劉公的老奴道:“我們家公子不僅本經分科教,便是四書也是分科而學的!”

  明制,生員專治一經,以禮、樂、射、禦、書、數設科分教,務實求才。

  “條件好,就是任性!”陳瑀搖了搖頭,便當先進了府上。

  他身後的朱壽朝劉公吐了吐舌頭,也跟着陳瑀走了進去。

  進入一進,其中軸線上便是正堂,堂上挂賬“客禮”二字,是招待貴賓的場所。

  客禮堂内擺了六張東西相向的朱漆太師椅,椅子邊都放置着方方正正的高木茶幾,遠遠看去,茶幾上一塵不染,顯然是每日都有人拭擦打掃,這裡便是接待貴客之地。其坐北朝南方也放置了兩張紅木太師椅,那裡是主家的座位。

  這種擺放是經過考究,是明時普遍的擺置之法,意喻嚴謹、明禮、正大。

  陳瑀帶着身後二人繞過偏門,便進入了二進,這裡便算是後堂,和前廳靜逸形成鮮明的對比,丫鬟家丁不時的穿梭在四周,見到陳瑀都萬般恭敬的叫了聲:“少爺。”

  “醜生,你回來了。”一聲爽朗的叫聲從不遠處傳來,一個四十上下、肚大腰圓的男子笑呵呵的走了過來。

  醜生是陳瑀的乳名,據陳大富,也就是眼前肚大腰圓的這位介紹,陳瑀出世的時候長相十分的醜,陳大富嫌棄陳瑀沒有繼承了自己的容貌,于是便十分随意的給陳瑀起了一個這樣的乳名。

  不過單從陳大富現在這個容貌來看,實在看不出他為何有那麼大的自信嫌棄陳瑀。

  陳瑀見陳大富在打量朱壽和劉公,連忙把陳大富拉到一邊。

  “這兩位是誰?前些日子你就帶了一些混吃混喝的白癡公子回來,這次莫不是又受騙了吧?”

  提起這個陳大富就來氣,你說你老子這麼精明一人,怎麼就生了你這榆木疙瘩的兒子,前些日子陳瑀外出,帶着幾個年輕的公子回來,說是什麼師兄不師兄的,要研究科考,結果那幾個白癡竟是街頭混混,在陳家白吃了三天,走的時候還順走了陳大富最喜愛的玉扳指。

  所以陳大富現在對陳瑀帶回來的人都是十分的警惕,他的心髒可再也禁不住再丢一件寶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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