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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大明閣臣 豬大員外 3694 2024-01-31 01:15

  大明弘治一十八年五月壬寅(二十一),上即皇帝位。

  司設監陳禦座于奉天門,欽天監設定時鼓,尚寶司設寶案,教坊司設中和韶樂,由于大行皇帝賓天,設而不作。

  是日早遣英國公張懋告天地,新甯伯譚祐告宗廟,惠安伯張偉告社稷,上親告大行皇帝(死後未确認谥号)幾筵(靈位),谒見皇太後母後。

  至時設鹵簿,皇帝衮冕,禦奉天門,百官素服,入午門,鴻胪寺導執事官行禮,請升禦座。

  禦奉天殿即位,命文武百官免賀免宣表,止行五拜三叩頭禮。

  遂頒诏大赦天下,诏曰:惟我皇明誕受天命,為天下民物主……

  終于艱難的熬過了這一系列的儀式,陳瑀隻感覺腦袋嗡嗡響,站在奉天殿内,見朱厚照臉色也不怎麼好。

  相比着這些機械班哭喊的大臣們,朱厚照是真的十分傷心和憔悴,這不是發自體力上的憔悴,而是發自内心的。

  看的出這小家夥和弘治皇帝感情之深厚,陳瑀很想安慰幾句,不過他知曉這是癡人說夢。

  一旁的顧鼎臣時不時還抹了兩把淚水,将陳瑀逗的心中一笑,顧胖子來時和謝丕還有陳瑀商議,若是屆時哭不出來當如何?陳瑀建議他随身攜帶辣椒,這顧胖子還真的照做。

  現在一雙眼睛紅腫的像什麼一樣,索性他頭大臉肥,也看不出什麼。

  終于等到下朝,難熬的十幾天将大臣們身子都快要掏空了,朱厚照特放了他們一日的假期,大臣們紛紛拱手告辭,回府上歇息。

  就在陳瑀和顧胖子等人也準備回翰林院的時候,司禮監太監陳寬将留住了陳瑀,他聲帶不大,聲音很是低沉,道:“陳翰林留步,皇上東暖閣有請。”

  陳瑀點了點頭,回頭對顧鼎臣和謝丕道:“二位師兄先回去,我去去便來。”

  顧胖子妒忌的看了一眼陳瑀,便扭頭而去,心道這小子為什麼就能得聖寵?看來以後要像他取取經!

  剛出奉天殿不遠的春坊大學士楊廷和也看了一眼陳寬和陳瑀,眼中帶着說不出的味道,但是陳瑀能看出這老家夥是嫉妒了。

  确實,楊廷和作為朱厚照的老師,陪伴他多少個日日夜夜,授業傳道解惑,可到頭來竟不如一市井玩伴,如何不讓人心生怒氣?

  不去管那麼多,陳瑀便随着陳寬朝東閣走去,見路旁無他人之時,陳瑀這才開腔道:“陳大人可是本家,小子見過了。”

  雖說陳寬作為司禮監大太監,掌批紅等大事,可外官多對他們不屑,能像陳瑀這麼親昵且主動認本家的人不多,他心中頓時對陳瑀生了好感,久未露出的笑容也擠出一抹難看的微笑道:“陳翰林客氣。”

  “這些日子陳公公也是勞累了,能為先帝如此者,陳公公功不可沒!”陳瑀道。

  陳寬道:“這都是老奴應當做的。”想起弘治皇帝,陳寬還艱難的擠出了兩抹淚水。

  陳瑀不世俗,也不像劉健謝遷一般對内侍頗為不屑,反倒是對他們給予應有的尊敬,畢竟都是人,不是逼到那一步,誰能幹這種斷子絕孫的事?

  況且太監也不一定就全都心理變态,比如前朝張敏、懷恩等人。

  入了乾清宮東暖閣房前,陳寬停下了腳步,弓腰請陳瑀入内道:“老奴便送到這裡了,陳翰林請。”

  奇怪,司禮監太監按理說是皇上身旁最為信任的人,陳寬為什麼不進入暖閣内?

  進入暖閣後,陳瑀才發現緣由,朱厚照坐在龍塌上,案幾上放着一壺茶水,一旁劉瑾恭敬的站在朱厚照身旁,他見到陳瑀後,微微的點了點頭。

  有此可見内侍劉瑾在宮内的地位,也已經随着朱厚照的上台,水漲船高。

  “陳瑀,你來了?”朱厚照見到熟悉的面龐,這才微微的從失落中反應過來,他對身旁的劉瑾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孤……朕單獨和陳廷玉說幾句。”

  看來朱厚照一時間還沒有适應身份的轉變。

  劉瑾點了點頭,對朱厚照道:“皇上,你切莫要傷心了,身子要緊,老奴退下了。”

  走到陳瑀身旁的時候對陳瑀小聲的道:“廷玉,爾快勸勸皇上,已經好些日子沒好好吃飯了,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陳瑀點了點頭,來到朱厚照身前道:“翰林院修撰陳瑀見過皇上。”

  “又沒有外人,客氣什麼?”朱厚照有點兒失落的道:“難道連你也要和他們一樣麼?”

  “額,該有的禮節自然還是要有的。”陳瑀道:“皇上也不要太過傷心,大行皇帝已經去世這些日子,也不希望皇上日夜傷心,誤了國事。”

  “父皇自小寵溺朕,雖将精力都放在國事,很少對朕過問,但是對朕的愛卻不曾少。”朱厚照想起往事,神情又失落起來,他道:“若是說不傷心那都是假的。可是那些閣老大臣王孫貴戚們,卻隻想着如何讓朕跟着他們的程序去走,甚至什麼時候需要哭,什麼時候不能哭都規定的嚴嚴實實的?這便是做了皇帝麼?”

  确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為了帝國的體面,為了祖宗法度,閣老大臣們沒有做錯,可朱厚照畢竟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雖然心智成熟,可是這些事也不是他一個孩子能一下子接受的。

  他們過多的隻是對朱厚照要求,卻從未關心過這孩子内心的世界,陳瑀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從适才悲傷的回憶中轉了過來,期許的道:“好呀,好久沒聽你講故事了。”

  兩人仿佛又回到錢塘縣初識的時候,陳瑀微微一笑道:“在遙遠的古樓蘭國度,有一男子終日行善,在三十歲得子,年逾四十之後,此男子疏于對孩子的管教,孩子越來越壞,因一次争執,殺了鎮上另一孩子,官府得知後欲執行法度,那男子為孩子頂罪,安然而去,孩子不但不感恩,反而愈加放縱,一日夜晚,他醉酒而歸,望着天上點點繁星,竟有一顆最亮的星星在對自己說話。”

  “原來這顆最亮的星星便是孩子父親所化,他說孩子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十分的痛心……那一夜之後,孩子性格突然大變,此後奮起讀書,入朝為相,日日為善。”

  “所以有時候,人死了,卻并不曾離我們遠去,天上那一顆最亮的星星會一直守護着你!”

  “父皇也是的麼?”朱厚照好奇的問道。

  “恩,自然是的,并不曾離開你。”陳瑀笑道:“有時候死了也許是另一種解脫,先帝将這如畫江山贈送給你,每日都在天空中監督着你,希望你能在這如畫江山中添上最美的一道畫幅。”

  “可我覺得我還沒有準備好,我不想做皇帝,我隻想好好的玩,像以前在錢塘縣一樣。”朱厚照道。

  好多人想破了腦袋想要做你的位置,你卻不想做,陳瑀頓時覺得無語凝噎,真想說句,不行讓給我!

  “婚事我不能做主,政事他們也毋需我過問,我就像一個傀儡,那些大臣們動不動就要辭官吓唬我!”朱厚照道:“一點自由也沒有!”

  “陳瑀,你說這皇帝該怎麼做?”朱厚照将案幾上的一壺水遞給了陳瑀,陳瑀也沒覺得不妥,端起便喝了起來,他道:“需要皇上自己一點點摸索了。”

  “那我要開疆擴土也可以麼?”朱厚照搓了搓手,興奮的道。

  看着朱厚照興奮的模樣,陳瑀竟一時無語,這家夥的内心世界為什麼就和常人不同?亦或者是他本就高于常人?

  “可以,這是曆代帝王不世之奇功,隻是……”

  “大膽!”門外一聲爆喝,“爾不懂規矩也罷,想不到竟在此妖言惑衆,若是不将你逐出中樞,不定要捯饬出什麼幺蛾子!”

  楊廷和不知何時推門而入,臉色愈加憤怒起來,“作為臣子沒有一點規矩,聖上的龍茶爾随便允之,成何體統?”

  劉瑾擔憂的道:“皇上……我……我阻止不了啊。”

  “哼,狗奴才,爾也是屑小之人,耽擱聖上政事宜同陳廷玉一同誅殺。”說到最後,楊廷和已經厲聲在色,仿佛陳瑀和劉瑾一同玷污了他一般。

  劉瑾面皮微微抽搐,随即便換做正常臉色,整個人裝作唯唯諾諾的點頭。朱厚照給了他一個眼色,劉靜便躬身告退。

  “楊先生,朕在與陳瑀商議事,爾擅自闖入,怕有不妥吧?”朱厚照道。

  楊廷和面色一怔,他從未想到朱厚照竟然會幫助陳瑀,随即将頭上烏沙摘去,跪地道:“請皇上降罪,老臣老矣,祈求緻士。”

  朱厚照無奈的看了看陳瑀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厭惡,偏還裝作深情的下榻将楊廷和扶了起來道:“楊先生這是哪裡的話?”

  “請陛下降罪陳廷玉不敬之罪!”楊廷和道。

  這時,殿外劉瑾又跑了回來,他氣喘籲籲的道:“皇上,三閣老來了。”

  “快請。”

  陳瑀知道這是朱厚照在變着花樣解救自己,心理升起一絲感動,隻見謝遷身未到,音已至,哈哈的笑道:“介夫兄,我這學生如何開罪你了?”

  楊廷和擺了擺手,對朱厚照道:“翰林院還有事,下臣告辭!”

  他知道三位閣老來是做什麼的,想不到陳廷玉的根基已然已經這麼牢固,便識趣的離開了。

  他楊廷和不知道陳瑀的貢獻,三位閣老可是明白人,單憑弘治皇帝臨終那一句遺言,三位老閣老也要保住陳廷玉!

  望着楊廷和離開的背影,劉瑾狠狠的呸了一口,眼中露出一抹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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