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勸倒還好,一勸之下秦老大豁然轉過身,一下就看到了面露尴尬的孫大元,他的臉上不由的浮現出一絲驚奇,“你怎的也在這裡,你不是……”
秦老大剛把話說出半截就止住了聲,顯然他也猜到了孫大元多半是在跑路的過程中,被是時趕到的長葛騎軍拿了去,所以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看着對方身邊站着的石三等人,怕是場上絕大多數人都被俘虜到這個地方,想到這,秦老大幹脆不再吱聲,他回頭掃了一眼押解自己的士兵,又環顧了一眼四周嚴守以待的士兵,心中遂升起一計。
隻見他惡狠狠地罵了聲,“娘的,老子的手腳都被捆着,老子的胳膊雙腿都被捆着,還讓不讓人蹲了?”
“老實點,若敢亂動,第一個就宰了你!”
士兵還以同樣的斥罵,這才伸出手将他身上的套馬索解去,而後又将他的雙手纏住,推入了人群之中。
令衆士兵感到驚訝的是,這樣一來他反倒老實了許多,盡罕見的沒有再說一句話,看他這幅摸樣,那士兵不由得對着他的背影吐了口輕痰,冷冷道:“下賤東西。”
随着他一開口,周圍士兵皆是哈哈大笑,越是這樣,孫大元臉上更是感覺到火辣辣的,仿佛那士兵罵的不是秦老大而是他一樣,他唯恐秦老大壓制不住脾氣,再次開口挑釁這些守兵,所以才等到秦老大蹲下身子,他便一把湊了過去。
“忍一時風平浪靜,秦兄弟莫要與這些士兵一般見識。”
不過秦老大并沒有把孫大元這番話聽進去,他蹲下身子沉着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擡起頭張望了眼四周的守兵,這才對着孫大元道:“大元兄弟,你想不想逃?”
“吓!”
此時的孫大元被騎軍擒獲,早已經死了逃出生天的心,突然聽到秦老大這般說,吓得他腳下的鞋都快掉了,他慌忙想伸手捂住對方的嘴,卻發現自己的雙手也跟對方一樣都被綁在身後,想要伸也伸不得。
他隻得用身子将秦老大擋住,然後低聲道:“哎喲喂,秦兄弟,你就别跟俺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此地都是長葛軍的把守,俺們想要逃實在是癡人說夢。”
聞言,周圍的石三等人連連點頭,看到衆人一副鐵了心的樣子,秦老大不由冷笑:“一幫沒卵的廢物,區區幾個士兵,便将你們吓成了這般模樣?若非某有傷在身,豈會容這些雜鳥的嚣張,現在楊王爺正帶軍拖住了長葛兵,你們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孫大元被他一說,頓時糾結道:“非是俺不想走,實在是秦兄弟不知那些騎兵的厲害,那可得許州的昌武軍,怕是楊王爺,也拖不得一時半會兒。”
“怕個鳥,虧你還是一寨之主,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大個疤,老子看你這些手下,都比你要硬氣。”
見對方不為所動,秦老大跟其氣急,說話中也多了幾分挑釁,被他言語一陣撩撥,本就感覺到尴尬的孫大元,頓時在衆手下面前漲紅了臉龐,他梗着脖子,聲調頓時就提了上來,“誰說的,誰說俺不敢了,俺隻是……隻是想與兄弟們同甘共苦,隻是……”
孫大元就是臉皮再厚,這種話講到後面也講不出口了,他越是心虛,秦老大則越是揪住了字眼不放,“既然是敢了,那便殺出去,你聽俺說,此地距離城門戰場尚遠,加之周圍一共才十多個守兵,場上數百号弟兄,隻要大家夥同時暴動,又怎會逃不出去!”
聽着秦老大的詳細排布,孫大元臉上閃過一絲異動,但很快有露出一抹掙紮,他看了眼旁邊的石三,本想征求對方的意見,卻不料對方全程都低着腦袋,仿佛不願參與其中。
無奈之下,孫大元隻得狠狠地一咬牙,“也罷,就依照秦兄弟所說,你們幾個都聽好了,俺先解開你們的繩索,等到時候秦兄弟一聲令下,你們便各撲一個士兵,到時候,俺再帶後面人上去接應!”
周圍人此刻都沒了主意,聽到他的安排,都連連點頭,見狀,孫大元遂讓周圍人都圍湊到一塊兒,然後相互解開繩扣。
“都他娘的擠在一塊兒作甚,都排開些……”
這一幕,在周圍士兵看來,隻當是看押之人太多,所以才顯得擁擠罷了。是以,那些守兵隻是遠遠的提了一句,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可就在這時,窪地裡,衆戰俘中卻突然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大人,俺要舉報,這裡有人想要聚衆逃走,還要殺你們!”
這話聲音雖然不高,卻無意中一聲驚雷,一下就炸響了場上一衆士兵。
“什麼人?”
伴着‘次啦’一聲響,聽到那喊話,警心大作的守兵一邊拔出腰刀,一邊警惕的派人跑出,叫來一隊負責看押的騎兵,這股騎兵一共有五十多人,雖然還不到衆戰俘的一成,但已然形成了相當一股戰力,
尤其是這些騎軍手上,還拿着短弓,冷冷的打量着窪地,着實讓衆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其中,最為心驚的則是孫大元了,他錯愕的望着一旁的石三,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對方會突然開口揭發他們。
“老……老三,你、你……”
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怒的,孫大元這時候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拿着發抖的手,指着一旁的面無表情的石三,但如此動作,卻更加暴露了他已經松開鎖扣,想要出逃的事實。
看到這,那騎軍隊正猛地開口,“隻要是參與作亂的統統拿下,砍斷腳筋!”
“是”
衆騎軍應諾,紛紛策馬湧進人群,同時,将裡面一衆解了鎖扣,而後哭叫着求饒的戰俘拎出,眼看着就要走到孫大元跟前了,石三遂才擡起頭,然後如釋重負般的歎了口氣,對着面無人色的孫大元道:“當家的,俺不想跟着你送死,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