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陽皇都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卧在龍榻之上,臉色蠟黃,奄奄一息。
如果楊飛在的話,就一定能看得出來。
這位老者,便是楊飛在乾陽學院所拜的師尊乾陽祖師。
乾陽祖師乃是二轉祖帝強者,壽命可達十萬年。
可是現在,他的兇口塌了下去,身上全都是傷痕,隻剩下了最後一口氣。
龍榻之下,乾陽天子趙尋滿臉悔恨之意,一邊給老祖喂返魂湯,一邊垂淚。
“早知道如此,就不該讓老祖出戰,我趙尋有愧于老祖啊。”
乾陽老祖悠悠歎了一口氣,聲音雖然微弱,卻十分淡然。
“這原本也怪不得你,十國天子作亂,圍攻我乾陽國,國家危亡之際,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乾陽老祖說到這裡,無神的眼睛,看着燈燭漸漸黯淡的火焰。
“隻是,我沒有想到,那孔讓如此厲害,難怪被中州大宗聖院看中,收為内門弟子。”
“他那一掌……唉,那一掌傷了我的五髒六腑,我隻怕是熬不過……”
乾陽老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嘴邊沁出血迹,染紅了花白的胡子。
一提到孔讓,趙尋的身子,頓時顫了一顫,似乎這個名字,有着可怕的詛咒。
半個月前,九黎荒野的諸國天子,突然聯袂而至,向乾陽國發難。
這其中,西涼國天子尤其嚣張。
他聲明乾陽國皇子趙瑜,夥同楊飛在大荒之中,殺害了西涼國天才拓跋餘,要讓整個乾陽國陪葬。
而其他諸國天子,也各有理由,結成聯盟,竟然準備覆滅整個乾陽國。
乾陽天子自然不甘屈服,憤而出戰。
乾陽天子在十國天子圍攻之下,險些隕落,就在這個時候,魏鐵匠來援,帶來了十支龍吼。
在強大的火器支持下,乾陽天子方才逃得性命。
魏鐵匠帶着十支龍吼坐鎮乾陽皇城,十國天子也不敢貿然進犯,雙方僵持不下。
然而,在一天深夜,十國天子黑夜偷襲,竟然狙殺了魏鐵匠,十支龍吼也被搶去。
皇城原本就要被攻破,乾陽老祖出關,狙殺其中兩國天子,其餘八國天子才趁亂逃去。
昨日,八國天子挑戰,氣勢洶洶。
乾陽老祖想起楊飛臨去之時,托自己照顧魏鐵匠,魏鐵匠卻為了守城而犧牲,便憤而出戰。
乾陽老祖已經是二轉祖帝的境界,雖然年邁,可是施展神通,終究非同小可。
一時之間,八國天子節節敗退,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孔讓突然出現,出手偷襲。
乾陽老祖不敵孔讓,身受重傷,險些隕落。
乾陽城中高手盡出,損折了無數強者,這才搶回了乾陽老祖。
雖然如此,乾陽老祖已經油盡燈枯,奄奄一息。
最可怕的是,城外傳來消息,孔讓已經成為了中州聖院的真傳弟子。
這一次,孔讓并非一人獨來,他足足帶來了十二名聖院強者,而且都已經突破了祖帝境界。
光孔讓一人,整個乾陽國就無人能敵,再加上聖院的十二名祖帝強者。
這場仗,不用打,乾陽國便已經輸定了。
這,或許是乾陽國滅國前的最後一晚了。
乾陽天子看着重傷垂危的乾陽老祖,心如刀絞,卻又陷入絕望之中,無計可施。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趙瑜和楊飛,安慰乾陽老祖。
“老祖,你要挺住,我已經派人到大荒之中,尋找楊飛和趙瑜。”
“隻要能找到他們,咱們乾陽國還有救,祖宗基業說不定還能保全。”
“楊飛……”
乾陽老祖虛弱的眼神中,多了幾分亮光,随即垂下眼簾,搖了搖頭。
“這孔讓不知道得了什麼大機緣,他的修為,隻怕已經超過四轉祖帝的境界。”
“就算楊飛進步再快,終究也不可能敵得過他的,何必害了他的性命。”
乾陽老祖說着,淡淡地說。
“别再犧牲人命了,朝中的重臣,放他們走吧,隻要别投敵叛變,都給他們活路。”
“乾陽學院我已經解散了,天亮之後,他們隻怕就會進攻。”
“到時候,我拼了這殘軀,至少拉着一國天子同歸于盡。”
“趁着混亂,你就趕緊走,去找楊飛和趙瑜,修為不到祖帝境界,以後都别回來。”
乾陽天子聽着老祖交代後事,心如刀絞,澀聲笑道。
“老祖,我有愧你,你要戰死,我便陪着,至于咱們的血仇,自然有趙瑜負責。”
乾陽天子說到這裡,想起了楊飛,眼眸中閃過一絲安然之意。
“老祖說得對,楊飛就算駕臨,也不過是白白送命而已。”
“他還是遠走高飛才是保命之道,趙瑜跟着他,我很放心。”
乾陽老祖深深地看着乾陽天子,突然一笑。
“也好,明天一大早,咱們就轟轟烈烈,大戰一場便是。”
此時此刻,夜空之中,搭了蘆篷,一共是十二個蘆篷,疏疏落落,将乾陽城圍在中間。
此時此刻,白衣勝雪的孔讓,負手而立,傲立在虛空之中。
他的肩膀上,一隻金色的貓,似乎有些疲倦,一直懶洋洋地躺着,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此時此刻的孔讓,已經完全脫胎換骨,氣勢如淵如海,深不可測。
在孔讓的身後,八國天子宛如奴仆,畢恭畢敬,垂手站立。
更高的虛空中,一座高大的樓船,好像一座天空之城,俯瞰着地下的乾陽城。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白色的鴿子破空而來,化作一道流光,到了西涼國天子的手中,卻是一封簡訊。
西涼國天子讀了簡訊,随即擡起頭來,畢恭畢敬上前,将簡訊遞給孔讓。
“孔先生,楊飛和趙瑜等人有消息了,他們已經出了大荒,向乾陽國而來。”
“哦?”
孔讓臉上神色一動,伸手接過了簡訊,隻看了一眼,臉上露出喜色。
“很好,楊飛終于來了,我們這些天來,圍而不攻,為的便是狩獵此人。”
西涼國天子擡起頭,臉上全都是仇恨之意。
“孔大人,等你得到昊日精魄,楊飛能不能交給我處置?”
“他害死了拓跋餘,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孔讓轉過身來,淡淡地看着西涼國天子,有些玩味。
“你想殺死楊飛?”
西涼國天子被他的目光注視着,未免有些忐忑,可還是死死咬住了牙齒。
“是!”
啪!
孔讓突然出手,重重給了他一記耳光,語氣低沉而陰狠。
“就憑你,也配處置楊飛?我告訴你,楊飛的命,是我的,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