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恭恭敬敬地見過老人。
老人上下打量着楊飛,點了點頭。
“好好,果然一模一樣,吟雪眼光不錯。”
楊飛聽得有些莫名其妙。
蘇吟雪卻知道老人的含義,莞爾一笑,讓楊飛坐下。
老人吩咐廚房做飯,撚着胡須微笑。
“今天你們有口福了,阿福剛剛釣起了三條鲈魚,咱們正好嘗嘗他正宗的川菜手藝。”
蘇吟雪大喜:“福爺爺原來也在呢,我去幫廚。”
老人攔住了蘇吟雪。
“那個倔老頭脾氣可大得很。”
“他做菜的時候,嚴禁别人在旁邊,這老家夥連我都能趕出來,嘿嘿。”
易柳卻大氣都不敢出,直挺挺地坐在長桌下首。
楊飛一聽這三人談論廚子,不由得十分好奇。
一個廚子如此擺譜,真是罕見。
易柳見他疑惑,湊了過來。
他低聲說:“姐夫,你可千萬别招惹福爺爺。”
“他脾氣大得很,我們易家的人,人人都怕他。”
楊飛直感匪夷所思。
“這麼厲害,他不是易爺爺的廚子嗎?”
易柳噓了一聲,臉上的神色極為忌憚。
“快别說這樣的話,萬一被他聽見了,可就不得了。”
“福爺爺跟爺爺十年了,不但是爺爺的廚子,也是爺爺的保镖。”
“易夫子就是跟他學的功夫。”
“什麼,易夫子是他的徒弟?”
楊飛頓時大吃一驚,易夫子的武道功夫,已經結丹通神。
徒弟如此厲害,師父可想而知。
這個名叫阿福的廚子,武道簡直不知道到了什麼境界?
難怪易家的人,全都如此忌憚一個老人。
楊飛滿心想去廚房窺探一下,卻覺得不太禮貌。
這樣的絕頂大宗師,脾氣都極為古怪。
要真惹怒了他,自己恐怕都應付不了。
楊飛心中想着,嘴上卻客客氣氣地和易家主聊天。
他為人随和,隻要别惹怒了他。
上到上層社會的名流紳士,下到街邊的小攤小販,都能談笑風生。
老家主聽楊飛為人風趣幽默,被他逗得開懷大笑,很是高興。
蘇吟雪在一旁沏茶,看着楊飛的眼神,變得十分溫柔,一反平時的冷冽淡然。
楊飛旁敲側擊,試探着阿福的來曆。
“剛才說這位福爺爺,廚藝十分精湛,不知道易爺爺什麼時候結識的?”
老家主深深地看了楊飛一眼。
“九年前,我在中海商談一筆生意,見阿福患了重病,躺在街頭無人過問。”
“我一時心慈,便派人把他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後來阿福病好了,沒地方去,就跟着我到了金城。”
楊飛哦了一聲,心中更加好奇了。
武道中人,幾乎不太生病,到達化勁之後,更是百病不生。
如果結丹通神之後,身體強悍。
肺腑的排毒解毒功能更是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更不可能生病了。
這麼說來,這位福爺爺,應該隻是懂得高深武學,本身卻并不是什麼絕世高手。
幾人正在聊天,楊飛突然聞見一股又嗆又辣的菜肴香味,。
他不由得垂涎欲滴:“妙極妙極,不知道有沒有好酒?”
老人微微一笑。
“我雖然生病不能喝酒,但是卻藏着幾罐十來年的正宗茅台,。”
“今天正好取出來,大家喝兩杯。”
他說着,站起身來,咳嗽兩聲。
“福老頭,把酒櫃中的那一壇茅台擡上來。”
“今天高興,你待會兒也過來喝兩杯。”
廚房方向,傳來了一個粗犷嘶啞的聲音。
“姥姥個爛毛筆不開花,易老頭你就作死吧。”
“心髒病又得了癌症,你特娘還想喝酒?“
那聲音滄桑,渾厚之中有着不可一世的粗狂,卻仿佛帶着無限的悲怆和遺憾。
楊飛一聽這聲音,頓時呆了一呆。
這聲音無比陌生而又無比熟悉。
自己仿佛在什麼時候,曾經聽過這樣的聲音。
他愣愣出神,就看見一個四十七八歲的漢子,一瘸一拐地走了上來。
漢子單手拖着一個托盤。
黑漆漆的托盤上,擺着七八個小菜。
另外一邊,果然擺了一罐酒。
漢子的闆寸,猶如刺猬似的一根根豎起。
他的臉上滿是玩世不恭之色,嘴中罵罵咧咧。
漢子的腳下踩得很穩。
但奇怪的是,楊飛并沒有從他的身上,覺察到任何精元之氣的流動。
甚至也沒有任何武道高手的威壓。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楊飛本能地覺得。
這個看似普通的漢子非同小可。
似乎隻要他願意,随手都能抹去自己的存在。
這種感覺,就算面對龍王殿紫禁二仙的時候都沒有。
漢子的腿腳,極為不方便,一瘸一拐。
然而熱氣騰騰的湯菜,别說潑出來,就連稍微的震波都沒有。
楊飛的眼眸收縮,深深地感覺到了戒懼。
就在此時,漢子的眼睛,突然看到了楊飛的臉。
他的身形立即僵住了,眼珠子就此定住不動。
漢子的臉上,神色變幻。
頃刻之間,吃驚、喜歡、悲傷、愁苦種種奇特的神色閃過。
他突然将托盤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臉色黑沉沉的。
“明明飯堂可以吃飯,偏生麻煩老子做菜。”
“易老頭,别以為你活不了幾天,老子就不揍你!”
衆人都吓了一跳。
易柳更是膽戰心驚,差點站起身來撒腿逃跑。
這般膽大妄為的廚子,驚駭駭俗。
楊飛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漢子說完,轉身就走。
他一瘸一拐,卻腳步飛快,轉眼就進廚房。
老家主卻仿佛早已經習慣了漢子的粗野無禮。
他微笑着挽留了一句。
“阿福兄弟,今天有客人在,出來喝一杯吧?”
“老子不高興!”
漢子粗聲暴氣地吼了一聲,然後就沒有了聲息。
楊飛和蘇吟雪等人面面相觑,老家主卻哈哈一笑,搖了搖頭。
“阿福就是這樣的脾氣,咱們不用理他,大家吃飯。”
楊飛卻滿腹疑窦。
這個奇怪的廚子,給楊飛一種極為特殊的感覺。
他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長輩親人。
雖然時間隔得太久,已經忘卻了以前相處的一切。
但是骨子裡面的親切之意,卻依然存在。
老人給楊飛倒酒,蘇吟雪和易柳也開始吃飯。
阿福的菜肴做得無比鮮美,茅台酒也醇厚可口。
可是楊飛的心中,卻一直想着奇怪的廚子阿福,心神不甯。
楊飛胡亂喝了幾杯酒,再也忍不住了。
他找了個借口,便溜出了魚亭,偷偷地向廚房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