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發财瞅了一眼楊春妮,悄悄問道:“花嬸,春妮為什麼非要加入強攻組,您又為什麼不攔着她呢?”
花二嬸其實為這個問題也是傷透了腦筋,但女兒是自己去找的寨主,寨主親口同意的,她如何還能再說半個不字?
可是對着恭喜發财她更不便抱怨,隻是微微一笑說道:“春妮長大了,她自己也想為山寨多做點事,于公于私我都覺得這是件好事,所以幹嘛要攔着她呢?”
恭喜發财沒有聽出花二嬸話中的弦外之音,有些着急的說道:“可是......那可是......”恭喜發财一時也找不到合适的詞語來表達,總不能說那等同送死吧!
“好啦好啦,不管怎麼說還是感謝你對我們家春妮的關心。可是這孩子長大了,就有她自己的心思了,有時候連我這個當娘的也拿她沒有辦法......”
花二嬸的語氣明顯透着無奈,恭喜發财這要是再察覺不出來其中的異樣來,他這師爺就算白當了。看來這事還得從大姨柳金鳳那裡入手,雙管齊下才行。
楊春妮始終沒有擡頭,恭喜發财輕歎了口氣,黯然神傷的離開了。身後的花二嬸看着他單薄的背影,又望了女兒一眼,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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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八日是農曆的正月十九,是個适宜訂婚的吉日。按規矩先得由媒人分别與兩邊接洽,互換生辰八字和敲定上門提親的日子。提親的當日,男方在父母和家人的陪同下,由媒人帶往女方家中,奉上聘禮和彩.金。然後雙方父母共同商定大婚的日子,以及其他相關事宜。
恭喜發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反正他和李小花這婚結定了,所以生辰八字合不合都無所謂了,幹脆直接省去這個環節。
聘禮和彩.金自然小氣不得,柳彩鳳把能找到的最好綢緞都翻了出來,彩.金更是包了十九根金條,象征一生一世長長久久。
提親畢竟不是結婚,所以提親的當天柳氏姐妹并不想驚動太多的人,把李慧英母女倆請到寨主屋内,吩咐夥房準備一桌豐盛的酒菜,兩家人在一起吃一頓飯,順便商量恭喜發财和李小花的婚事。
李慧英今年三十五歲,也是習武之人卻長了一張娃娃臉。上山之前和李小花她爹都在東北抗聯第三軍趙尚志手下當差,在黑龍江伊春一帶打遊擊。
而為何會突然不遠萬裡來到這裡當了土匪,除了寨主柳金鳳以外沒人知道。
雲天閣規定,任何人不得私下打聽他人落草為寇的原因。說白了來此的絕大多數都是犯有重罪被懸賞緝拿之人,事關人家生死當然不能随便透露。
而且柳金鳳和柳彩鳳雖為同胞姐妹,但柳金鳳私下也絕不會向妹妹透露半點信息。
但今天的情況例外,既然要結為親家,大家以後就是一家人,所以對彼此的身世背景還是應該有個基本的交待。
柳氏姐妹的身世背景婦孺皆知,李慧英的身世當然由她自己說出來更為合适,這些其實在之前已經私下溝通過了。所以在酒過三巡以後,李慧英主動說道:“這原本天各一方的兩個孩子能走到一起,也是他們的緣分。”
柳彩鳳說道:“就是就是,你要不來這巫山縣城,又碰巧加入我雲天閣門下,他倆這輩子怕是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李慧英歎口氣道:“誰說不是呢,其實我不遠萬裡來此投奔寨主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柳彩鳳順勢說道:“既然咱已經是一家人了,有何苦衷不妨說出來咱一同想辦法解決?”
李慧英停頓了片刻,一咬牙終于道出了實情。原來他的男人叫丁甯,不但是巫山縣人,而且也在縣保安團呆過,還曾拜柳洪義為師。
丁甯在縣保安團呆了三年左右,于民國十年21歲時離開了巫山縣城,和幾個同齡的熱血青年懷着滿腔赤誠遠赴黑龍江,參加了中共組織的“救國喚醒團”。
來到黑龍江後,丁甯與李慧英一見鐘情,相識不到一年便結為夫妻。次年産下一女,取名丁小花,就是現在的笑乖乖李小花。
李慧英受丈夫丁甯的愛國熱情感染,與他一同加入了當時由馬駿領導的“救國喚醒團”,經常深入到工廠、街道、學校,向工人、學生及工商業者和開明紳士們發表演講。要求各界同胞一緻行動起來,堅決取消袁世凱政府與日本簽署的“二十一條”,堅決抗議華.盛.頓會議強加給中國政府和人民的不平等條約。
丁甯和李慧英夫婦一直積極參與“救國喚醒團”的所有活動,屬于愛國積極分子,日子久了在東北也小有名氣。但夫婦二人此時已不再滿足于演講、遊行、抗議這一類活動,而是希望能拿起武器上到戰場去真刀真槍的和敵人幹。
這時出現了一個契機,民國二十四年,中共為趙尚志平了反,恢複了他的黨籍并任命他為東北抗日聯軍第三軍軍長。
趙尚志與丁甯私交甚笃,在趙被開除黨籍墜入低谷的那段時間,丁甯常對他進行安慰和鼓勵。同時趙尚志也很欣賞丁甯的愛國激情,一來二去,兩人的友誼得到了極速的發展和升溫。
趙尚志重新出山後,丁甯向他表露了希望能參戰殺敵的願望,二人一拍即合。趙尚志協助丁甯李慧英夫婦在伊春建立了一支遊擊隊,并提供了大量的武器彈藥支持。
夫婦二人在伊春大豐河上遊,白山林場一帶,展開了對日寇的遊擊戰。
而打仗和發表演講抗議是兩碼事,戰場上分分鐘都會有人犧牲。丁甯太高估了自己的勇氣,面對鋪天蓋地落下的炮彈和狂風驟雨般呼嘯而來的子彈,作為遊擊隊長的他竟吓得雙腿發軟,站都站不起來,更别說帶領隊員們沖鋒陷陣了!
丁甯首戰的表現讓人大跌眼鏡,他自己也暗暗發誓,一定要用行動來為自己洗清屈辱。可一上到戰場後,竟比第一次還要更怕,抱着腦袋蜷縮成一團站不起來。
事後丁甯自知沒有臉見任何人,竟當了逃兵消失不見了。
李慧英也覺得羞愧難當,丈夫貪生怕死當了逃兵,這讓她如何還有臉繼續領導遊擊隊作戰?同時也害怕受到丈夫的牽連會禍及她母女二人,于是悄然踏上了萬裡尋夫之路。她知道丁甯曾經是柳洪義的手下,于是直奔丁甯的老家四川省的巫山縣城。
可來到巫山縣城才知道早已物是人非,沒找到丁甯不說,柳洪義也早就身亡,而且柳洪義的一對女兒也都落草為寇。
此時李慧英身上的盤纏已耗盡,日寇的戰火也愈燒愈烈,舉目無親的她已無處可去,無奈之下李慧英幹脆來到巫雲頂投奔柳洪義的女兒。同時,也因痛恨丈夫的懦弱,把女兒改随母姓,所以丁小花也就成了李小花。
柳彩鳳聽了之後也唏噓不已,問道:“那你打算還繼續找孩她爸嗎?”
李慧英抹去了眼角的一絲淚痕,忿忿的說道:“其實我早就放棄了找他的念頭,甚至希望一輩子也不要再見到他。因為若真見到他,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他,可他畢竟又是小花的親爹,所以我甯願永不相見。”
寨主柳金鳳舉杯對着李慧英說道:“你也别太難過了,今天本該高高興興的,不想卻觸碰到你的傷心往事了。”
李慧英忙舉起酒杯跟寨主幹了一杯,笑着說道:“對,今天是兩個孩子訂親的日子,對咱們當長輩的也是喜事一件。不知寨主和幺掌門對他們的大喜之日可有主意?”
柳彩鳳搖搖頭,說道:“我覺得選日子這事還是得問問他們兩人的意見,我和他大姨倒無所謂。”
李慧英看了看女兒,李小花滿臉嬌紅低頭含笑不語,李慧英也心知肚明女兒想越快越好,于是把目光轉向了恭喜發财。
恭喜發财自然不希望太快完婚,他巴不得越晚越好,能推多久是多久。但總得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呀,他眼珠一轉心裡已有了主意,大義凜然的說道:“我剛成為雲天閣的正式弟子不久,肩上又擔有重責。如今正逢時局混亂,我雲天閣又在整編之際。我等更應該為弟兄們做出表率,吃苦在前享樂在後,所以此時完婚有點不合時宜。”
李慧英聽了也不住點頭,說道:“嗯,好男兒是應該兇懷大志!”
恭喜發财接着說道:“所以我想先做點成績出來自我證明一下,然後再完婚也不遲。”
李慧英聽罷心頭“咯噔”一下,這等于婚期遙遙無期,小花是她的命.根.子,她可不能讓自己的心肝寶貝受這份委屈。于是直接盯着恭喜發财的眼睛說道:“話是不錯,理也是這個理。但我覺得還是應該約定個時間,總不能讓我家小花一直遙遙無期的等下去吧?”
柳彩鳳也覺得人家李慧英說得在理,對兒子說道:“是呀,難道你一輩子沒做出成績,就讓人家等你一輩子嗎?依我看最多再給你半年的時間,半年後不管怎樣都先把婚事辦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