蹋頓一死,就進的烏桓騎兵頓時就慌亂起來,這種恐慌漸漸蔓延到全軍,随之而來的就是全軍潰敗。
在蹋頓和袁熙的聯軍中,主力部隊就是蹋頓的烏桓騎兵,袁熙的兩萬兵卒都是東補西湊的,打打順風仗還可以,指望他們死戰不退就不現實了,而袁熙更不是一個英雄人物,力挽狂瀾這個詞跟他就沒有一毛錢關系。
所以聯軍的結局可想而知。
戰争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情,一點注意不到就會引發慘重的後果,其中最明顯的損失就是在人命上。
袁熙的潰敗必然會引來張遼的追殺,大批的兵卒慘死在逃跑的道路上,用刀子對付一個隻會逃跑的人很簡單,隻要你膽子夠就可以了,速度都是不是最重要的,總有跑得慢的不是。
所以張遼開展了一次暢快淋漓的追殺行動,張遼手下的兵卒也将這些天被追殺的怨氣全部發洩出來,一個個歡呼着、怒吼着,收割一個個可以換取錢糧的頭顱。
在張遼的調度下,三萬兵卒分成三隊,輪番休息,輪番追殺,這種追殺行動從肥如縣一直延伸到白狼山,延綿數百裡的道路上,留下上萬具屍體,引來無數狼蟲虎豹,以至于在數月之内,除了大股部隊,都沒有人敢在這條道路上行走。
袁熙勉強在白狼山紮住陣勢,收攏敗軍。
但張遼根本就不給袁熙喘息的機會,立即派遣兵卒将白狼團團包圍。
白狼山氣勢磅礴,巍峨聳立,但有一點很不适合駐兵,就是缺少水源,雖說山腳有四季長流的飲馬泉和兩座湖泊,但是在山上卻沒什麼水源(沒去過,如果有差異就當古今地圖不同吧),很容易被掐斷水源。
張遼當然不會放棄戰機,立即派兵駐守水源,将袁熙困在白狼山上。
千萬别說掘地取水,白狼山平均海拔在七百米以上,肯本就挖不出誰來,雖說現在是夏季,山上的林木可以提供一些飲水,但絕不是長久之計,在土垠不失的情況下,張遼有的是時間和袁熙僵持。
沒過三天,山上的袁熙就絕水絕來糧了,無奈之下隻得突圍而走。
這次烏桓騎兵就慘了,戰馬在崎岖的山路上肯本就跑不起來,被張遼殺的慘不忍睹,接近五千烏桓騎兵慘死在白狼山下。
在接收了烏桓騎兵的戰馬之後,張遼繼續追殺袁熙。
多好的敵人啊!生怕我們趕路辛苦,還給我們提供戰馬,騎在馬上的步兵雖然覺得騎馬很辛苦,很颠簸,但還是很善解人意的。
白狼山距離柳城依舊有數百裡的路程,這一百餘裡道路對于袁熙來說,還算輕松,雖說張遼依锲而不舍的追殺,但人數缺少了許多,隻能隔一段時間沖殺一次,卻沒辦法連續進攻,這讓袁熙長籲了一口氣,心裡竊喜不已:想來張遼的兵卒也十分疲憊了。
但是袁熙卻沒注意到一點,那就是曹純一直沒出現在追兵之中。
眼看到了柳城,袁熙激動地熱淚盈眶,看看追兵還遠,袁熙就想叫兵卒休息一下。
當然袁熙也要好好編造一下,怎麼向烏桓人交代,這次坑死了近萬烏桓騎兵,任誰都要找袁譚讨個說法的。
可袁熙很快就發現,自己根本用不找煩惱這個問題,斥候哭喊着來報,前方曹純帶兵數千,堵住去路了。
“操……你……媽……”袁熙眼前一黑,差點沒在馬上掉下來。
不過連續的敗仗已經将袁熙的神經鍛煉的堅韌無比,很快袁熙就回過神來,大罵道:“你瞎眼了嗎,曹純怎麼能跑到我們面前呢,等我親自去看。”
袁熙顯然忘了,白狼山至柳城不光有管道可走,還有一條白狼水(現在的大淩河,真實地形)還是勉強可以行舟的。
雖然張遼不可能帶着船隻行軍,但古代樹木繁多,弄點簡陋的木排還是手到擒來的,怎麼的也比用雙腳趕路快上一些,還能節省些力氣。
曹純帶着三千兵卒乘坐木排,早在兩天以前就趕到了,并在路上建了一座簡陋的防禦工事,木栅欄也不高,剛剛跳不過戰馬就可以了。
袁熙眼見到曹純的旗幟,眼圈頓時變得通紅無比,立即回轉馬頭,攔住正在前行的軍隊,聲嘶力竭的喊道:“衆位袍澤,烏桓兄弟,我袁熙不瞞你們,曹純已經帶領兩千兵卒攔住去路(為了不吓住兵卒,袁熙特意少說了點數字),想要回到遼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過去……拼命的殺過去。”
看到兵卒依然有些膽怯,袁熙厲聲喝道:“你們不用怕,曹純手下就兩千兵卒,而且疲憊不堪,我們奮力一戰,一定可以突破曹純的防線。”
頓了頓,袁熙接着說道:“柳城之中還有你們的父母,妻兒,想一想吧,如果你們做了曹軍的俘虜,他們怎麼辦?你們的父母、妻兒一定會成為奴隸,每日受人欺淩,驅使,最後慘死在曹軍的棍棒、皮鞭之下,告訴我……怎麼辦?”
不得不說,李重經常屠殺烏桓人,鮮卑人的惡果在這一刻終于體現出來了,袁熙手下的烏桓兵卒立即變得亢奮無比,眼冒紅光的叫道:“殺過去……殺過去……我們絕不做曹軍的俘虜,絕對不做曹軍的俘虜。”
正在這時,逢紀忽然問道:“主公,張遼的追兵怎麼辦?”
好兄弟!袁熙激動了差點沒叫出聲來,立即大義凜然的叫道:“我親自率兵擋住張遼的追兵,給烏桓兄弟留出突圍的時間。”
能将貪生怕死的言辭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大義凜然,可以看得出來,袁熙和逢紀這對無恥主仆并不是一無是處的,最起碼在激勵軍心,忽悠别人送死上還是很有一套的。
于是數千烏桓騎兵發了瘋一樣突擊曹純的防線,一個個舍生忘死,奮勇搏殺,隻殺得曹純叫苦不疊,心中疑惑不已,沒道理啊!下了馬的烏桓騎兵還這麼勇猛,一個個都吃了春藥了嗎,早幹什麼去了。到了最後,就連曹仁自己都提刀上陣了,可依然沒擋住烏桓騎兵的沖擊,前仆後繼的烏桓騎兵硬生生在官道上沖開一條缺口。
付出的代價的有近三千烏桓兵卒戰死在曹純的防線上,至此出征的一萬餘烏桓騎兵隻剩下三千餘人,還幾乎人人帶傷,但也正是應為如此,曹純也被激怒了……
袁熙帶着殘兵退入柳城,張遼也帶着追兵趕到曹純防線,一見面張遼就怒斥曹純:“曹純曹子和,我叫你帶領三千兵卒堵住袁熙的退路,現在袁熙人呢?”
曹純羞愧難當,心裡卻愈發怨恨烏桓人了,卻隻能請罪道:“末将無能,走脫了袁熙,請将軍責罰。”
曹純根本就沒辦法說烏桓騎兵爆發了,一個個戰鬥力飙升,都不怕死,所以我才沒擋住。那是扯淡,找理由不是這麼找的,難道還能說打敗仗的原因是敵人太過勇猛,曹純要是敢這麼說,張遼都能将曹純斬首示衆。
但是張遼依舊沒放過曹純,依照軍令重打了曹純五十軍棍,曹純也知道,張遼這是法外施恩了,要不是看着曹操的面子,自己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問題。
畢竟用三千兵卒抵擋一萬餘疲憊不堪的敗兵,還有防禦工事作為依托,連一天都沒守住,太說不過去了。
所以曹純挨了五十軍棍都不敢、不恥怨恨張遼,隻能把怨氣發洩到烏桓人身上,但曹純這股怒氣早晚要發洩出去,于是有的人就要倒黴了。
柳城是烏桓的王城,說是王城,但柳城和長安、洛陽這樣的王城差多了,也就跟中原的一個縣差不多大小,不過人口到不少,有二十萬上下,這些人基本上都是都是烏桓顯貴和他們的仆從。
自古以來草原民族的長處就不是防守,而是進攻,所以柳城的防禦能力并不強。
張遼攻打柳城之時确實沒感覺到吃力,隻是按部就班的慢慢攻打就是了,張遼估計了一下,自己手裡的俘虜差不多就能攻破柳城了。
七天之後,張遼破城而入。
在古代基本上沒有巷戰一說,一旦被敵人攻破城門,兵卒基本上也就放棄抵抗了。
所以張遼在進城之後很容易的就将烏桓人控制起來,同時快馬給曹操送信,詢問下一步的戰略計劃和如何處理這些烏桓人。
說實話,這個命令确實有點不知所謂,曹操遠在千裡之外的許昌,如何能知道柳城的情況呢?但張遼就像忘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堂而皇之的問計曹操。
曹操接到張遼的信件之後就默然不語,良久才給張遼回信,信上隻有四個字:見機行事!
張遼接到曹操的回信之後,隻是淡淡一笑,就将曹純叫道軍帳,吩咐曹純,酌情對待烏桓俘虜。
如何酌情對待烏桓俘虜呢?滿心怨氣的曹純很快就給出答案:建安四年八月二十四日,曹純将二十餘萬烏桓俘虜盡數坑殺,天下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