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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河伯娶親

長河複生記 大簡 4057 2024-01-31 01:15

  原來的計劃是圍點打援,現在突然多了一股土匪。

  手邊沒有電台,沒辦法把情報同楊日天進行交流。

  最好是先迅速拿下這個島,再圍下一個島打援。

  按俘虜的交代,島上有十一個土匪。孫一這邊,一條龍的四名袍哥都是比較能打的江湖人士,再就是一隊剛組建的民兵一共十八人。民兵隊原本的任務從北側封鎖土匪島,弓箭和旗号鑼鼓之類虛張聲勢的道具有不少,但并沒有做好充足的登岸陸戰準備,直接強攻大的傷亡是免不了的。除非土匪的士氣真的象俘虜交代的很低很低。

  孫一問一條龍,“你覺得俘虜的話可信嗎?”

  一條龍回答:“問題不大。俘虜以為我是水猴子,一直把我叫河伯。噢,當着水猴子的面不能叫猴子,要叫河伯,不然惹水猴子不高興。”

  孫一看一條龍一眼,這家夥扣個草帽頂,披頭散發,滿臉黑泥混着人血,開心的一笑就露出白牙。

  孫一尋思,“原來小學課本裡的河伯就是水猴子。”

  孫一的小學課本有一篇西門豹治邺的文章。說是西漢時西門豹擔任邺縣縣令,發現邺縣的三老、官吏每年都要向老百姓征收稅為河伯娶媳婦,趁機中飽私囊。到了為河伯娶媳婦的時候,女巫巡查看到小戶人家的漂亮女子,便說‘這女子合适作河伯的媳婦’。馬上下聘禮,洗澡洗頭,給她做新的絲綢花衣,讓她獨自居住并沐浴齋戒;并為此在河邊上給她做好供閑居齋戒用的房子,張挂起赤黃色和大紅色的綢帳,這個女子就住在那裡面。這樣經過十幾天,大家又一起裝飾好床鋪枕席,讓這個女子坐在上面,然後把它浮到河中。起初在水面上漂浮着,漂了幾十裡便沉沒了,就算是河伯娶走了。

  西門豹以給河伯準備的新媳婦不漂亮為由,把巫婆、三老連續扔進河裡讓他們去通知河伯改日期,才刹住了這個惡習。

  這篇文章充分說明了黃河水猴子的傳說在古代源遠流長博大精深。

  孫一決定繼續水猴子的遊戲,如果成功就順手拿下土匪島,如果不成功就當自己開心了一把。

  ………………

  黎明前,正是人最困的時候。

  土匪島北側的壕溝,飄飄悠悠順水下來一隻蘆葦筏子。

  這筏子沒有船幫兒,筏子前面高高翹起的龍頭上,稀稀落落插了幾隻蘆葦杆。蘆杆上的葦葉,被撕成了細長條。綁在蘆杆上的白布條、紅布條和葦葉交纏在一起,在夜風中有氣無力地晃蕩。

  筏子接近土匪島,筏子中傳出凄美悠長的歌聲。

  “這一生一世……這時間太少……”

  一個值夜的土匪倏地眼睛睜得老大,豎起了耳朵。

  “不夠證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現……

  “你清澈…又神秘,象貝…加…爾…湖……畔……”

  土匪睡意全無,連竄帶跳返回窩棚。

  蘆葦筏子悠悠然駛入壕溝。

  “在我的懷裡……在你的眼裡……

  那裡春風沉醉……那裡綠草如茵……

  月光把愛戀……灑滿了湖面……

  兩個人的篝火……照亮整個夜晚……”

  岸邊升起一排腦袋,幾個土匪面面相觑。

  筏子上明明什麼東西也沒有,這不男不女地誰在唱歌?

  筏子越來越近。

  “你清澈…又神秘,象貝…加…爾…湖……畔……………”

  歌聲好象停了。

  “咳……咳……”

  筏子裡有人咳嗽!

  “那個……那個啥……河伯娶親,生人回避一哈……回避一哈……”

  筏子裡傳出男人的聲音。

  緊接着又是,不男不女的聲,

  “這一生一世……這時間太少……

  不夠證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現………”

  土匪你看我,我看你。

  有土匪問:“咋辦?”

  有人答:“先射幾箭再說!”

  嗖嗖嗖嗖幾箭紮進了蘆葦筏子。

  歌聲還在繼續。

  筏子還在繼續。

  有土匪提議,“派個人凫水過去看看?”

  筏子裡又傳出一條龍的錄音。

  “咳……咳……那個……那個啥……河伯娶親,生人回避一哈……回避一哈……”

  幾個土匪直搖頭。

  筏子從土匪眼前緩緩駛過。

  有土匪顫抖着聲音說:“我的媽呀,這筏子上,筏子上,真是一個人都沒有!”

  “閉嘴!噓――”

  筏子順水漂了下去。

  “不會,不會真是水猴子娶媳婦吧?”

  筏子停了下來。

  說話的土匪後悔地直抽自己的嘴。

  筏子就那麼停着。

  《貝加爾湖畔》足足唱了一遍,筏子終于重新順水漂了。

  幾個土匪松了口氣。

  有土匪突然發現,“噫,咱的羊皮筏子呢?”

  土匪跑到岸邊,撈出兩根被切斷的纜繩,再看看遠去的蘆葦筏子。

  蘆葦筏子已經到島的南側,像是有人駕駛一樣,轉個彎,順着壕溝飄走了。“去看看另外的筏子!”

  土匪從岸上跑到島南側。

  筏子都消失了。

  “這不是趙家老二嗎?”

  趙老二卧在一灘血水中,脖子仿佛被利刃割破,血濺出去有四五步。

  一條龍解開綁在筏子上的尼龍繩,伸手取出夾在蘆葦杆裡力德爾爺的手機,放進一個自封塑料袋裡,踹一腳筏子,返身一個猛子沿着壕溝往回潛。

  幾個土匪愣愣地盯着地上的死屍,“難道……有人……上了島?”

  “把所有人都叫起來,今夜别睡了,先把島上搜一遍!”

  “咚咚咚咚咚咚”,上遊傳來密集的鼓聲。

  這鼓聲,就是想睡也睡不成了。

  土匪們手持兵刃,又奔向到的北面。

  一隻四四方方的蘆葦筏漂下來。

  筏子上隻有一面鼓。

  連個鬼都看不見。

  鼓是自己響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有土匪發狠,“等到了跟前,一通亂箭射出去!不管它是人是鬼!”

  “咚咚咚咚咚咚……”

  四方的筏子越漂越近。

  有土匪按耐不住,嗖的一聲一隻箭飛出去。

  緊接着弓箭象雨點一樣,筏子被紮成刺猬。

  “不要停!射死狗濕的!”

  幾乎用光了箭壺的儲備,一隻箭終于“噗”地一聲,刺穿了鼓皮。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鼓點依然固執地響着,漏了氣,聽起來“刺啦刺啦”的象有東西在扣幹木頭。

  “下河!你,還有你,下河!”

  “我不去!”

  “這就不是人,下河就是找死!”

  “哪有鬼,是人裝的,下河!”

  “你不害怕,你下!”

  “對!你不害怕你下!”

  “算了,還是射箭,我就不信了!”

  土匪追着筏子,一箭比一箭射得準。

  “啤啤啤啤啤啤啤啤……”

  筏子依然一路響着,漂到南側,一頭紮進了蘆葦叢。

  “啤啤啤啤啤啤啤啤……”

  蘆葦叢裡依然響着。

  “要不,現在派人過去看看……”

  “有鬼!”有土匪大叫。

  沿着壕溝,大大小小十來個圓圓的東西,一起一伏順水而下。

  近了,近了。

  土匪屏住呼吸。

  那居然是大大小小草紮的圓球。

  一個細小的聲音,像是被蒙在被子裡。

  “我……的……鼓……呢?”

  “誰……聽見……我的……鼓?”

  細小的聲音變成隴西方言。

  “日塌了…………日塌了……日塌了……”

  “你咋這麼二撒?”

  聲音變成呻吟。

  “餓可憐的鼓啊……餓可憐的鼓啊……餓可憐的鼓啊……”

  還有一個聽不懂的人在氣狠狠地說。

  “mother……fuckers……where……is……my……fucking……drum?”

  “mother……fuckers……where……is……my……fucking……drum?”

  “mother……fuckers……where……is……my……fucking……drum?”

  土匪吓得把頭埋在草裡,大氣都不敢出。

  草團一個跟一個紮進蘆葦,但是細小的聲音仍然隐若若現。

  “我……的……鼓……呢?”

  “誰……聽見……我的……鼓?”

  有土匪指着上遊連連點着指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串草團漂來,像是當兵的排成了一隊。

  打頭的,是水下一團白光。

  白光到哪裡,那串草團就到哪裡,像是有東西牽着一樣。

  水下的白光像是一條魚,這邊聞聞,那邊看看。

  就在土匪眼前,白光熄滅了。

  土匪緊張地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草團起起伏伏地就在土匪眼前漂過。

  土匪剛松一口氣。

  對面的蘆葦叢,猶如一道閃電,從水裡向天上伸出一道光柱。

  光柱發出的水面上,是一顆人頭!

  人頭張着血盆大口,透明的紅嘴紅鼻孔,其它五官全看不見。

  “唰……”

  這一切又消失了。

  有土匪馬上就想掉頭跑,可腿腳就是不聽招呼。

  更多的土匪張大了驚恐的眼睛,心髒狂跳,死死地盯住對面蘆葦叢。

  對面的蘆葦叢沒有讓他們失望。

  一道強光直射過來。

  土匪眼前一花,什麼也看不見了。

  就聽見背後有人說到:“把兵器扔了,抱頭趴地上!”

  土匪大叫一聲,“河伯爺爺饒命!”當時就有人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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