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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陌生人

大唐小人物 伊犁豆漿 2440 2024-01-31 01:15

  暖暖的陽光伴着午後的風,吹得人有點慵懶,也許春困正應此景了。

  到了吃飯的點,下館子的人還真不少。官正街吃飯最上檔次的當然是最東邊的醉霄樓,可若說住宿條件最好的,那就非官正街西頭的賓至客棧莫屬了。南來北往的旅人客商,若要在陳州城盤桓逗留,但凡是有些身份的,大多都會住在賓至客棧。

  此刻,賓至客棧地字三号客房内,陳松狠狠伸了個懶腰。

  陳松來自長安,是長安城永和樓的掌櫃。此次外出辦事,正好落腳在陳州城。說起來,陳松應該也算是陳州人,他兒時便是在陳州度過的。當年離開陳州後,這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

  陳松向來沒有午寐的習慣,剛吃過晌午飯,待在房中覺得頗為無趣,便想着出去走走。畢竟他已經離開陳州三十多年了,頭一次返回到故土,當然要四下看看。

  路過地字二号客房門口的時候,陳松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輕輕敲了敲門。

  門開了,一個二十來歲俊朗的年輕人出現在陳松面前。

  陳松對年輕人微微一笑道:“武公子,我想出去走走,不知你可有興趣同往?”

  被稱為“武公子”的年輕人也來自長安,在長安的時候陳松與并不認識,不過二人搭伴出行,這一路下來相談甚歡,自然也就熟識了。

  武公子欣然應允:“好啊,早就聽說陳州人傑地靈,正好又是陳掌櫃的家鄉,能随陳掌櫃領略陳州的風土人情,豈不快哉!”

  此刻的官正街熱鬧非凡,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着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四下觀賞的。以刺史府為中心,向東西兩邊延伸,兩邊的屋宇鱗次栉比,有公廨、客棧、茶坊、賭坊、酒肆、腳店、肉鋪等,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着大傘的小商販。

  陳松與武公子二人漫步走在官正街上,青磚,石欄,木窗,楊柳,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曾經演繹過多少歡樂和悲傷、離别和重逢?風流已被雨打風吹去,隻有臨街的老宅還是安靜地伫立着,低訴着幾世的滄桑。

  他們的身前身後是一張張或蒼邁、或風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臉龐,車馬粼粼,人流如織,不遠處隐隐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

  距離陳松想去的那個地方越來越近,他的心不由地開始顫抖。

  突然,陳松放慢了腳步,望着眼前的一切,複雜的眼神意欲穿透街面,回到自己幼年的時空。

  “這裡原本應該是一家包子鋪!”陳松自言自語道。

  在陳松的記憶中,眼前的這個地方的确應該是包子鋪,與以前自己的家并不遠,包子鋪叫什麼名他已經記不起來了,但是包子鋪裡的灌漿包子,皮薄餡大,湯汁鮮美、外表玲珑剔透、湯汁醇正濃郁、入口油而不膩,卻讓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一晃三十多年了,早已物是人非了!”陳松歎了口氣:“再也吃不到兒時的包子了!”

  武公子在一旁默默望着陳松,他非常能理解陳松的心情,也非常清楚三十年對已過中年的陳松來說,意味着什麼。歲月的霜刀雪劍,在陳松的臉上镌刻了皺紋的印記。可同樣,歲月不也伴随着自己,走過了少年的懵懂和年輕的青澀。

  按理說,陳松算是榮歸故裡,可不知為什麼,他既沒有久别還鄉的興奮,也沒有近鄉情怯的激動,反倒是眉宇間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陳松輕輕歎了口氣,緩緩朝前走去。

  近了,越來越近了。

  終于,陳松在一家臨街的店面遲疑地停了下來,愣愣地立在原處,面前的這家店面挂着“好運賭坊”的牌匾。

  “這裡竟然成了一家賭坊!”陳松有些發怔。

  三十多年前,這裡是自己的家。可如今,卻成了一家賭坊,這不是造化弄人是什麼?

  “陳掌櫃難道有興趣去玩兩把?”武公子好奇地問道。

  陳松苦笑着搖了搖頭,卻并沒有離開,反而如着魔了般,擡腿走進了賭坊。

  武公子不解其意,但還是跟着進去了。

  在長安時,武公子也曾去過賭坊,他沒有賭瘾,隻是偶爾去碰碰運氣,因此對賭坊并不算陌生。與長安比起來,眼前的這個賭坊一點也不起眼。盡管沒有長安的豪華氣派,可卻一點也不妨礙好運賭坊的生意興隆,離天黑還有兩三個時辰,卻早已經是賭客雲集人聲鼎沸了。

  與武公子不同,陳松并沒有關注賭客,而是魂不守舍地四下打量着賭坊的結構布局,就好像進入了一座迷宮。

  沒有夥計來招呼陳松和武公子,二人也不介意,隻是找了個人多的地方瞧着熱鬧。

  ……

  陳松和武公子的到來,并沒有引起在場賭客們的注意,但有兩個人卻是例外。

  一個是趙掌櫃。

  另外一個就是張寶兒。

  趙掌櫃是賭坊掌櫃,對進入賭坊的客人本來就會多留意一些,這是他的習慣。這二人一進門,趙掌櫃就看出來了,他們肯定不是賭坊的熟客。

  張寶兒留意這二人,則是因為别的原因。

  自從讀了《讀心術秘典》之後,張寶兒見了陌生人總會下意識觀察一番。陳松和武公子一出現,張寶兒便看見了。陳松倒也罷了,這個武公子,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讓張寶兒隐隐覺得此人并不簡單。

  就在趙掌櫃和張寶兒暗自打量陳松和武公子的時候,又有一個陌生人走進了賭坊。這是個鄉下打扮的年輕人,手裡提着個碎花布包袱。

  這個人的出現,自然又将趙掌櫃和張寶兒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趙掌櫃見到這人,眉頭輕輕一挑,迎上前去滿臉堆笑道:“歡迎光臨,不知客官從哪裡來呀?”

  年輕人嗆了趙掌櫃一句:“怎麼?好運賭坊還有打聽客人底細的習慣?”

  趙掌櫃笑容一滞,但卻并不生氣,趕忙抱拳道:“客官說笑了,我這隻是随口一問,請莫怪!”

  “那我能過去了嗎?”年輕人指了指賭台。

  “哦!當然可以!”趙掌櫃側過身來,做了個請的姿勢:“客官請随意!”

  張寶兒瞅着這一幕,忍不住喃喃自語:“怪事天天有,今日特别多,這人也不簡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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