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王胡風遠去的背影,魏閑雲不由眯起了眼睛。剛才他隻是故意試探一下王胡風,果然王胡風便漏了底。看來自己的判斷一點也沒錯,這事是确實是太平公主做的。先是勸說尺帶珠丹向大唐提出和親,要求迎娶玉真郡主。然後,通過王胡風行賄宗楚客,讓他極力促成此事。宗楚客愛财如命那可是出了名的,有了王胡風的銀子,這事十有八九已經是闆上釘釘了。
這招借刀殺人之計用的很巧妙,也很歹毒。尺帶珠丹、王胡風、宗楚客都被太平公主玩弄于股掌之上,成為她的棋子,不用她親自出面,便将張寶兒與李持盈生生拆散,不留痕迹地破壞了張寶兒與李隆基之間的聯盟。
……
太平公主還留在客廳裡,甚至剛才王胡風用過的茶具依然擺在那裡,她見魏閑雲走進客廳,微微點點頭,用玩味的目光打量了一番魏閑雲,然後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坐!”
魏閑雲沒有坐,而是站在原地,緩緩問道:“你算準了我會來?”
“當然!”太平公主妩媚一笑:“你跟了我那麼多年,我的障眼法能瞞得過别人,怎麼能瞞得過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魏閑雲口氣依然平淡。
“你心裡跟明鏡似的,為何還要來問我?”
“就因為張寶兒與臨淄郡王走的近了,你便下此狠手?”魏閑雲歎了口氣道:“你們現在共同的敵人是韋皇後,為何你就不能再忍忍呢?”
“說實話,韋氏賤人我并沒有放在眼裡,真正讓我擔心的倒是張寶兒,他若能為我所用,我也不至于如此,可他偏偏要與李隆基聯盟,這可是觸碰了我的底線!你是了解我的,我想要的東西,别人休想跟我搶,若是我得不到,哪怕毀了這東西,我也不會讓别人得到。跟我搶東西的人,從來就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
說到這裡,太平公主瞥了一眼魏閑雲:“當年,歐陽如煙便是個例子,你難道還不看不明白嗎?”
聽到太平公主提到歐陽如煙的名字,魏閑雲低下了頭,神情一陣恍惚,那個風華正茂的美麗女子似乎又閃現在在眼前,就因為當年她“搶”了太平公主想要的“東西”,不僅歐陽如煙本人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而且也殃及到了她們共同搶的“東西”。
見魏閑雲不說話了,太平公主意味深長道:“說句實話,你今天前來質問我,讓我很不高興,念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好了,該說的你也說了,該求的你也求了,對張寶兒也算仁至義盡了,回去吧!”
魏閑雲擡起頭來,盯着太平公主道:“公主殿下,我還有一件事情求你!”
太平公主皺了皺眉頭,強壓下了心中的不滿道:“還有何事?”
“公主殿下,我想徹底脫離公主府,求公主殿下還我自由身!”
“你說什麼?”太平公主能殺人的目光死死地釘在了魏閑雲身上:“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求公主殿下還我自由身!”魏閑雲昂起頭來大聲道。
“你想好了?”太平公主出奇地竟然沒有發怒。
“我想好了!”
“就為了那個混混出身的張寶兒,你竟然背叛我?”太平公主用奇怪的目光看着魏閑雲。
“我不管怎麼公主殿下怎麼想,隻求您還我自由身!”魏閑雲的目光執着而又堅定。
太平公主長歎一聲,懶懶道:“我說過,我得不到的東西,别人也别想得到,哪怕毀了這東西我也在所不惜!”
“那就請公主殿下現在就殺了我吧!”魏閑雲并沒有絲毫退讓。
太平公主突然露出了詭異地笑容:“我不會殺你,我要讓你好好活着,将來有一天你會親眼看看,張寶兒是個什麼下場,我要你明白,你錯的有多厲害,我要看着你将來跪倒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地承認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乞求我的原諒!”
魏閑雲不知自己是怎麼離開太平公主府的,當他回到張寶兒府上的時候,張寶兒早已經在等他了。
望着一臉憂郁的魏閑雲,張寶兒不覺有些心痛道:“先生,你去見她了?”
“你都知道了?”魏閑雲疲憊道。
“谷兒傳來了消息,這幾天隻有太平公主去過四方館!”張寶兒盯着魏閑雲道:“你早就猜到是她了,所以你去見她了?”
魏閑雲點點頭。
“你去求放過我,是嗎?”
魏閑雲苦笑道:“我很清楚,她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但我還是去求她了!”
“你竟然會去去求她?先生,你難道忘了她當初是怎麼對你的嗎?”張寶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不管你身體有什麼缺陷,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讓我敬重的先生!先生,你真的不該去求她!”
張寶兒當年離開長安的時候,魏閑雲要跟着他,張寶兒心中不有疑慮,為了徹底讓張寶兒放心,魏閑雲說出了自己這段往事。當然,張寶兒也答應過他保密。今日若不是張寶兒義憤填膺,也不會提及此事。
聽了張寶兒的話,魏閑雲心中頓時覺得暧暧的,臉上蕩起一絲笑意:“我去求她隻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去向她攤牌的!”
“先生,你做出決定了!”張寶兒驚喜地盯着魏閑雲。
魏閑雲點點頭。
張寶兒對魏閑雲的信任是任何人都無可比拟的,可以說現在的張寶兒已經離不開魏閑雲了。可是,有一點張寶兒很清楚,魏閑雲是太平公主的人,遲早要回到太平公主身邊去。張寶兒也不是沒想過勸魏閑雲脫離太平公主,可是他卻說不出口,也隻能過一天算一天了。每每想到有一天魏閑雲将會離自己而去,張寶兒的心情就會變的糟糕透頂,這件事情就像山一樣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今天,魏閑雲終于做出了決定,而且向太平公主攤了牌,他怎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