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陰霾。
已是初冬時分,長安的風帶着陣陣寒意。白色霧氣氤氲在大道上,晦暗不清。
街上的商鋪開了店門,叫賣聲回響街道上,和着輕輕雨聲,有着說不盡的冷清。
宋郎中的鋪子位于昭國坊,匾額上“回春醫堂”四個大字金漆剝落,已不太清晰。
張寶兒這是第二次來這裡了,第一次是崔湜背着他來的,這一次是他扶着江小桐來的。
侯傑急急敲着緊閉的木門,門開,露出一張臉,正是一臉驚訝的宋郎中。
張寶兒氣喘籲籲道:“宋郎中,我這個朋友病的很厲害,您趕緊幫着給瞧瞧吧!”
“快扶進來!”宋郎中打開了門。
号完脈之後,宋郎中皺眉道:“從脈象上看,她不是生病,好像是中了毒!”
華叔與影兒對視了一眼,這郎中醫術不錯,一語中的道出了小姐是中毒,看來小姐有救了。
“您說的一點沒錯,她是中了毒!”張寶兒趕忙點頭道:“宋郎中,請您趕緊給她解毒!”
宋郎中搖搖頭解釋道:“你不明白,要解毒必須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毒。這位小姐的脈像極為詭異,根本看不出中的是何毒。若是冒然下手,不僅救不了她,而且有可能立刻斃命,萬萬不能冒險。”
張寶兒呆呆地看着宋郎中。
“我是愛莫能助呀。”宋郎中歎一聲,便不再言語了。
“宋郎中……求求你,救救她吧!”張寶兒有些絕望地喊道。
“不是我不救她,而是我救不了她呀!”宋郎中心中也是不忍。
華叔突然道:“宋郎中,您救不了我家小姐,可以請令尊出面!我相信以令尊的名氣和醫術,肯定能解得了我家小姐的毒!”
宋郎中父親解毒之能是張寶兒胡谄的,華叔此刻提出來,可見他是相信了的。
看着華叔希翼的目光,張寶兒的心一片冰涼,他慚愧的低下了頭。
誰知宋郎中神色變了變,卻沒有言語,讓張寶兒覺得頗為奇怪。
好半晌,宋郎中才問道:“誰告訴你說家父會解毒的?”
華叔看了一眼張寶兒,随口答道:“在來長安的路上,有一個瘋瘋癫癫的家夥告訴我的,說完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誰。要不然,我們也不會這麼急着來找您了!”
宋郎中歎了口氣道:“家父年歲大了,脾氣也不好,從不讓我随便帶人去找他。再說了,這幾年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從不為人看病,更别說是解毒了,就算我帶你們去,恐怕也無濟于事!”
張寶兒瞪大了眼睛,沒想到當初自己胡謅之事,現在卻成了真的,宋郎中的父親竟然真的會解毒。
張寶兒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拉着宋郎中的胳膊懇求道:“宋郎中,想必您也不忍心見死不救吧,隻要您帶我們去,無論最後是什麼結果,我們都不怪你!”
宋郎中眉頭緊蹙,思索了好久,終于跺跺腳道:“走,我帶你們去!”
……
宋郎中領着他們來到長安城郊的一個偏僻的宅院内。
這所宅子很普通,古舊的圍牆,結苔的青瓦,清冷雅緻,彌漫着濃郁的藥香。
幾樹紅梅花從雕窗裡隐約地透着倩影,淡然的清香夾雜在藥香裡,冷清而隐約。
宅子不大,回廊卻曲曲折折看不到頭。不知名的樹木早已沒有了葉子,一排暗淡的房舍掩藏在陰影裡,說不出的落寞。一棵蒼老斑駁的古柏,枝葉早已稀疏,分明可以窺見樹後陰影中幾塊冷峻的岩石,突兀地立在那裡。
“幾位稍等,我得去求求和家父!”宋郎中在一個屋前停了下來,他說話時甚至牙齒有些打顫。
看了宋郎中的模樣,張寶兒不禁有些緊張:“您父親很厲害嗎?”
宋郎中苦笑着搖搖頭:“待會再說吧,我先進去了!”
不一會,宋郎中灰溜溜地出來了。
“怎麼樣?”張寶兒趕忙問道。
“不怎麼樣!”宋郎中道:“家父讓你們随便先進去一個人!”
“不是解毒嗎?這是幹什麼?”張寶兒不解地問道。
“家父脾氣古怪,我也不知道!”宋郎中搖頭道。
他們五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宋郎中的父親弄什麼玄虛。
“我去吧!”張寶兒首先道。
“還是我先去吧!”華叔搖頭:“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情況,我經驗比你多些,也容易應付一些。”
江小桐叮咛道:“華叔,你自己小心些!”
華叔隻進去片刻時分便出來了。
“華叔,怎麼樣?”幾人圍了上來。
“不怎麼樣!”華叔竟然與宋郎中一個腔調。
“他說什麼了嗎?”
“什麼也沒說!”華叔一臉疑惑不解的模樣,似乎也沒想明白。
“什麼也沒說,那他做幹什麼了?”
“什麼也沒做!”
“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就這麼幹看着,難道是相面嗎?”張寶兒沒好氣道。
“沒錯!”華叔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突然大喊道:“他好像就是在相面!”
“什麼?相面?”幾人聽了大吃一驚。
張寶兒看向宋郎中:“你父親到底是相面的還是看病的?”
宋郎中苦笑道:“以前家父的确是看病的,至于現在,我也說不清楚。”
“對了,他讓下一個人進去!”華叔在一旁道。
“我去見識見識!”張寶兒說着就要往裡面走。
“等等!”江小桐喊住了張寶兒:“影兒,你去吧!”
張寶兒不知江小桐何意,江小桐對影兒耳語幾句,便示意她進去。
影兒點點頭,便進了屋。
影兒進去的時間比華叔更短,出來的比華叔更快。
不待衆人問詢,影兒便确定道:“華叔說的沒錯,他的确是在看相。”
江小桐問道:“影兒,你施功了嗎?”
影兒點點頭:“可他卻一點也不受影響。”
“不受影響?這怎麼可能?”江小桐失聲道。
“是的,他的确不受影響!”影兒言之鑿鑿。
“你們在說什麼?施什麼功?”張寶兒根本就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奇怪地問道。
江小桐沒有問答張寶兒,而是像前走去:“我去看看吧!”
“小姐,你可千萬不要……”影兒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江小桐苦笑道:“你放心,就我這身體,能走進去就不錯了,什麼也做不了!”
江小桐進去了好一會也沒見出來,張寶兒來回踱着步,心中焦急萬分。若不是怕得罪了神醫,他早就闖将進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