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婉雲猶豫了好一會,才對阿史那獻幽幽道:“能數年如一日對婉雲如此體貼入微,你是唯一一人,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我不是你要等的人,你還是找一個合适的女子娶回家吧!”
說罷,婉雲便要起身離去。
“等等!”阿史那獻急了:“婉雲姑娘,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說,但這裡不方便,可否讓我到你房間說話。”
婉雲臉色突然變了,她望着阿史那獻:“你想做什麼?”
“我真的有話要與你說!”阿史那獻一臉懇求道:“求你了,隻耽擱你盞茶功夫!”
婉雲見狀,不由心軟道:“那便說好了,隻是盞茶功夫!”
婉雲引着阿史那獻到了自己的房間,坐定後對阿史那獻道:“有什麼話,說吧!”
阿史那獻慌忙從懷中拿出了一件玉雕放在了桌上:“我要離開長安了,可能以後不能來看姑娘了,這是我送給姑娘鑒賞的最後一件古玉,無論姑娘是否看上眼,都請收下,權作紀念。”
婉雲一瞥那玉雕,不由呆住。此物為一玉龜,大小似一馬蹄。遍體晶瑩透亮,柔若凝脂,體内幾道血絲,隐隐泛着紅光。婉雲将它小心地放在手中,邊細看邊撫摸,那玉龜背部正中有一微凹之處,大小正似一犬爪。
婉雲面色複雜,她将玉龜放回桌上說:“你錯了,這豈止是一枚古玉?它應該叫邃古玉,傳世已有上千年。邃古玉是土葬之玉,人歸天後用玉陪葬,殓短者為邃,殓久者為邃古。玉器伴着主人,随着屍身的腐化,常年浸泡在血水中,玉器吸盡了人體的精華,伴着屍身慢慢養性,越久越是有靈氣。邃古玉多藏于高級棺木内,屍身養玉,玉養屍身,在漫長的屍身養護下,邃古玉出土後常有隐隐血絲,并在玉體内慢慢遊動,這種邃古玉又稱血絲玉,是世間少有的稀世之物。”
一番話說完,為驗證其說,婉雲又命丫環端來一盆清水将血絲玉龜放于其中,滿盆清水霎時變得鮮紅,猶如早起的朝霞;那龜昂首擺尾四爪欲動,活靈活現栩栩如生。拿出玉龜後,水中的紅光又立即不見了。
阿史那獻呆坐桌旁,不斷颔首,越發對婉雲的才識高看一眼,他驚歎道:“姑娘果然貌美才佳,我不知這玉龜如此珍貴,竟有這許多說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小心收藏。”
婉雲謝過阿史那獻,将玉龜放置妥當,吩咐門外侍立的丫環去告訴老鸨,今夜專陪阿史那獻。
阿史那獻大喜過望,沒想道自己夢寐以求無法得到,臨走了卻終于遂了心願。
次日晨,阿史那獻在婉雲的伺候下穿戴整齊,梳洗完畢,惬意地在房中等待丫環送來早餐,他想用完早餐再離去。
婉雲坐在一旁,柔聲細語地陪他說話,她漫不經意地問道:“昨日那玉龜,郎君是從何處所得呢?”
阿史那獻答道:“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
婉雲掩嘴輕聲一笑,說道:“想您那朋友也是糊塗之人,哪有送禮不送完整的東西呢?”
阿史那獻一陣疑惑,婉雲解釋道:“那玉龜原是兩個,一大一小。大龜為龜母,小龜趴伏于大龜背上,為龜子。龜,原就寓意延壽千年,又馱一子龜,更含了子嗣興旺,後繼有人之意。你那朋友隻送大龜不送小龜,豈不是糊塗之人。你若不信,可撫摸大龜背部,有一微凹之處,正是馱負小龜的地方。”
說完,婉雲取出玉龜讓阿史那獻驗證,果如其言。
“若這龜能湊齊兩個就好了!”婉雲怔怔地想着什麼,面上露出向往之色。
阿史那獻一陣難堪,為挽回顔面,他咬咬牙許諾道:“待我回去,問問我那朋友,看是否能要來小龜,改日再給姑娘送上就是了。”
婉雲一臉歡喜,感激道:“那就多謝了。”
從婉雲那裡出來,阿史那獻在定國公府門前徘徊了好一會,最後終于一跺腳,向門丁通報要見定國公。
“小龜?”張寶兒聽罷,點點頭道:“我去問問吧,也不敢說一定能找得到,但我會盡力的,你放心吧!”
“寶兒,實在是不好意思,為這麼點小事,還要麻煩你!”阿史那獻歉意道:“此事一了,我便沒有什麼遺憾了,可以安心去西域了!”
張寶兒笑道:“此事我記在心上了,說不定到時候我還要請陛下給你與婉雲姑娘賜婚了,無論如何也得讓你心無旁骛去西域!”
阿史那獻走後,張寶兒親自去找了姜皎,問起玉龜之事。姜皎告訴張寶兒這玉龜是一個小吏送給自己的,當時自己也沒有在意。張寶兒叮囑姜皎務必要找來小龜,這對自己來說事關重大。
姜皎見張寶兒說的如此慎重,哪敢怠慢,忙喚來了那送大龜的小吏,讓他去尋小龜。小吏一聽卻做了難,那隻大龜是自己在長安城的“藏寶閣”花大價錢買的,買時并不知還有小龜一說。
姜皎見小吏并無小龜,想到張寶兒鄭重的話語,不由沉下了臉。小吏怕姜皎動怒,連忙答應再到那家店去尋。
出了姜府,小吏徑去了“藏寶閣”,向掌櫃的說明來意。掌櫃的很吃驚,他也不知道還有個小龜。見他手裡沒有小龜,小吏急得大汗直冒,他央求掌櫃的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弄到小龜,并許諾重金求購,當下就拿出定金。
掌櫃點頭道:“這大龜原是我在信陽的一戶人家求來的,待我再到那戶人家中尋一尋。”
小吏大喜,約他一個月後交貨,随後去給姜皎回話了。
姜皎回話給張寶兒,張寶兒再回話給阿史那獻。阿史那獻自然少不了去見婉雲,稱一個月後就可得小龜,請婉雲安心。
……
這一日,張寶兒來找岺少白與王胡風。岑少白要了酒菜,三人邊飲邊叙起話來。
“寶兒,這些日子你也沒來我這裡了,可知道岑氏商号現在發展有多快嗎?”不擅飲酒的岺少白已經有些微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