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壯從馬上下來,靜靜打量着斑駁的酒肆門匾。
“怎麼了?總镖頭!”張寶兒問道。
“這地方我差不多有十年沒來了,竟然還是以前的模樣,沒有任何變化。”龍壯似是回憶着什麼:“年輕走镖時,經常在這裡歇腳,現在想想真的讓人很難忘。”
張寶兒望望幾乎是遙遙欲墜的酒肆,不由笑道:“這掌櫃也真是小氣,十年了,也不知花些銀子翻修翻修。”
龍壯安排幾個镖師與趟子手在酒肆外看着馬車,要了草料,給馬匹喂食飲水。
張寶兒将江小桐從馬車上扶下,引着她跟着龍壯就要進酒肆大堂。
“張寶兒,你怎麼能把我一個人丢下?”李持盈不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寶兒無可奈何轉過身來:“不是有镖師保護着你嘛,怎麼叫把你一個人丢下了?”
“我是你的雇主,你得先引着我進去”李持盈故意瞥了一眼江小桐又道:“而不是光顧着别人!”
張寶兒哭笑不得:“這有什麼區别嗎?”
“當然有區别了!”李持盈耍起了小性子:“你要不聽我的,我便不進去!”
龍壯怕張寶兒又要犯犟,趕忙回頭給他不停的使眼色。
“怕了你了!”張寶兒嘟囔了一句,不情願地走到李持盈身邊,大聲道:“郡主,您前面請!”
“這還差不多!”李持盈頭昂得高高的,像是一個得勝還朝的大将軍,大步走進了酒肆大堂。
晌午時分,按說吃飯的人不少,可除了镖局的人之外,就隻有零散的兩三桌人,大堂之中顯得空蕩蕩的。
酒肆掌櫃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各位客官,不知吃些什麼?”
龍壯不經意挑了挑眉頭:“我們随便吃點就要趕路,掌櫃看着安排吧。”
掌櫃笑着點點頭往偏門走,像是去準備飯菜了。
不多時,閃出兩個店小二,睡眼朦胧地從後面跑了進來,看樣子是一直沒有什麼生意所以在偷懶打盹,剛剛被掌櫃叫醒。
龍壯與張寶兒面對面而坐,江小桐與李持盈分坐在兩邊,其他人也在周圍的桌前都坐了下來,兩個小二跑前忙後,端水沏茶,好一番忙活。
龍壯望着兩個小二,突然笑着對張寶兒道:“寶兒,你猜猜,我小的時候最大的願望是做什麼?”
張寶兒望向龍壯眼光的方向,猜測道:“總镖頭,你不會是想做店小二吧?”
“果然聰明,就是想做當跑堂的小二。”龍壯點點頭:“記得那時候,我會天天觀察我家門前店鋪中的小二。我很清楚,他們每天最喜歡的事情便是沒有客人時能打個盹,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碰見出手闊綽的客人。”
張寶兒笑了:“恐怕你自己也沒想到吧!最後沒做成店小二,卻成了镖局的總镖頭。”
龍壯不語,目光卻盯在小二的青色短衣上,喃喃道:“寶兒,你說的沒錯,這個掌櫃一定是個摳門的掌櫃。”
“的确,若不是摳門,怎麼會讓自己的酒肆十年沒有任何變化!”張寶兒贊同道。
龍壯輕輕一指道:“你沒發現他們有什麼不妥嗎?”
見龍壯面容古怪,不像說笑,張寶兒眼光盯了一會兒,正要說話,卻聽李持盈在一旁突然道:“這兩個小二的青衣都小了些,不像是他們本人的。”
龍壯淡淡道:“看來我們不是遇見了兩個假扮的小二,就是碰到了一個摳門的掌櫃。”
話聲剛落,客棧掌櫃已經從後面端着酒菜走了出來,笑容滿面,将酒菜送到龍壯等人面前,殷勤地說道:“這是小店的特色菜,清蒸牛蹄筋,客官請品嘗。”
龍壯點頭揀起筷子翻了幾翻,并沒有吃。問道:“不知掌櫃貴姓?”
掌櫃笑容可掬:“鄙姓鄧!”
龍壯用筷子撓了撓頭,喃喃道:“鄧掌櫃,我怎麼記得多年前這裡掌櫃姓張來着,他去哪裡了?”
鄧掌櫃忙着點頭道:“您說的是張掌櫃,他離開不少日子了。這酒肆就是他賣給我的。”
龍壯面上顯出恍然的表情,突然叫道:“壞了!”
鄧掌櫃被吓了一跳,問道:“客官,什麼事?”
龍壯望着鄧掌櫃道:“我剛剛記起來,原來的那位掌櫃他不是姓張,是姓孟的。我這記性還真是不好,不過鄧掌櫃怎麼也記錯了呢?”
鄧掌櫃本是笑容可掬的面容扭曲起來,突然冷聲道:“既然話已經到了這裡,我也不必隐瞞什麼了,我根本就不是什麼酒肆掌櫃,我是來拿你命的!”
鄧掌櫃跳開一步,從懷裡抽出一把短刀,獰笑道:“你們方才喝的茶裡我已經下了軟骨散,現在你們連提刀的力氣都沒有了,若不想死的,就乖乖地不要動,我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
鄧掌櫃剛說完,偏門裡閃出了七八個大漢,兩個小二也夾雜其中,人人手持兵器,冷眼望着廳中人。
龍壯突然也笑了,道:“既然你不是這裡的掌櫃的,我們也就沒理由喝你們的茶。”
龍壯輕輕一拍手,林雲等幾個年輕镖師都是霍然站起,張口噴出一口水箭。
鄧掌櫃張狂的面容一下收斂起來,十分詫異道:“怎麼可能,你們沒喝……難道你們早就知道了?”
龍壯冷冷道:“不是我們未蔔先知,是你太不小心。後院任你們打掃得再幹淨,但遺留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還是沒有辦法除去的。”
說到這裡,龍壯摸了摸自己鼻子道:“你殺了這裡原來的掌櫃和夥計,然後将他們埋在了後面的馬廄裡,可是否?”
鄧掌櫃面上顔色變了幾變,道:“這麼說來,你們沒見我之前就已經知道我是假的了,卻還要假惺惺地來演這場戲,倒是好有興緻。”
龍壯搖頭笑道:“你錯了,演戲的是你,不是我們。不過,既然你願意演,我們自然就願意看。畢竟不花錢可以看的戲并不是每天都有這樣的機會。”
鄧掌櫃眼皮跳了跳,再不說話,橫手就是一刀,削向龍壯面門,龍壯卻是端坐紋絲不動。林雲一劍接住這一刀,鄧掌櫃回身一個鹞子翻身,躍至龍壯頭頂向下直刺。林雲銀劍輕抖,瞬間閃出三個劍花避開刀勢,卷向鄧掌櫃兇口。鄧掌櫃在空中無處借力,眼見命已不保,不由大叫一聲,閉上眼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