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李陵被匈奴單于封為右校王後,負責管轄當時被匈奴征服的堅昆一帶地區,而堅昆正好是黠戛斯的古稱。另外,黠戛斯人大多為赤發綠瞳,而自稱是李陵後裔的黠戛斯人則為黑發黑瞳,明顯具有同黃種人混血的特征。因此,黠戛斯酋長自稱是李陵的後裔,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黠戛斯酋長一行受到了太宗皇帝的熱情款待。宴會上,認親成功的酋長開懷暢飲,請求歸屬唐朝。太宗當即同意在黠戛斯轄地設立堅昆都督府,隸屬燕然都護府,封黠戛斯酋長俟利發為左屯衛大将軍、堅昆都督。
自此以後,黠戛斯一直同大唐保持着友好關系。
張寶兒聽罷,思忖了片刻道:“黠戛斯在突厥的北邊,而我們在突厥的南邊,他們來到大唐要越過突厥境内,當真不易!”
“正是!”
張寶兒心頭一動,似乎抓住了些什麼,低頭深思,半晌無語。
李隆基不知他在做什麼,催促道:“你倒是說句話,去還是不去?”
張寶兒擡頭笑道:“去,為何不去,陛下,弄不好我們這次要發财了!”
“發财了?”李隆基不解地問道:“發什麼财?”
張寶兒神秘兮兮道:“現在不可說,待晚上見過使者才知道呢,反正是好事!”
見李隆基急不可耐的模樣,張寶兒怕他再刨根問底,趕忙起身告辭道:“臣先告退,去看看瑛哥兒,好久沒見他了,怪想的慌!”
李隆基打趣道:“寶兒,你也不小了,府上有三個美嬌娘,也趕緊生幾個兒子,省得老去看瑛兒!”
張寶兒臉紅了一下,連禮都忘了施,轉身逃也似地跑了。
李隆基見張寶兒如此模樣,不由心中大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傍晚時分,張寶兒與姚崇等人參加了宴請黠戛斯使者的酒宴,向來不喜在人前多言的張寶兒,卻一反常态,頻頻與黠戛斯使者敬酒。
“來!我再敬你一杯,黠戛斯與陛下同宗,絕非其他蕃國所能比的。”
使者感動得連連頓首。
“突厥的可汗默咄一心想稱霸漠北草原,給黠戛斯百姓造成了巨大的傷害,陛下看在眼中急在心裡,一心想收拾了這個禍害,請使者将大唐皇帝的心意傳達給你們的酋長。來,我們共同幹一杯。”
使者忙不疊點頭:“一定,一定,來,幹了。”
“黠戛斯乃百戰之族,弧矢之利,所向無前,若是将來能與與大唐軍隊合作,南北夾擊突厥,那麼突厥人的末日就到了。”
使者聽罷興奮不已,趕忙主動舉杯:“若真是這樣,不僅是大唐之福,也是黠戛斯之福。”
總之,張寶兒成了今晚宴請的主角。
沒有人知道,張寶兒為何對黠戛斯如此感興趣,主動與黠戛斯使者套近乎,這似乎不是他的性格。
姚崇幾次想打斷張寶兒,但他見李隆基不動聲色,便忍住了。
晚宴結束了,姚崇忍不住埋怨道:“定國公,你今日不會是喝醉了吧,怎麼說了那許多不該說的話?”
“不該說的話?”張寶兒似乎還延續着之前的興奮,他看向李隆基道:“陛下的禦書房有地圖,臣給你說說去。”
“是關于邊境之事嗎?”李隆基一聽便來了興趣。
“正是!”
“那好,走,去說說!”李隆基迫不急待拉着張寶兒便走。
看着李隆基與張寶兒的身影,姚崇搖搖頭跟了去。
禦書房的牆上,高力士早已安排人挂上了大幅的大唐疆域圖。
李隆基與姚崇二人聽張寶兒滔滔不絕講了半個時辰。
“陛下,我的想法說完了!”張寶兒意猶未盡道。
李隆基與姚崇的目光還都在地圖之上,沒有答話。
張寶兒知道他們還得要消化一會,隻好耐心地等待。
良久,李隆基終于先說話了:“契丹人在東、黠戛斯在北、突騎施在西側、大唐在南側,四個方向同時限制突厥人發展,這個主意不錯。難怪你會對黠戛斯如此感興趣呢,原來意圖在這呢!”
張寶兒稍許遺憾道:“這本是最好的滅了突厥默咄的最佳機會,可老姚要專心治理内政,不宜進行大規模征戰,隻能退而求其次,限制他的發展了。”
姚崇接口道:“對付突厥人這個主意不錯,我沒有什麼意見,可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何還要花那麼大的工夫經營西域?大唐在西域有安西都護府,焉耆、龜茲、疏勒、碎葉四鎮在我們手上,西域各國對大唐也是臣服的,為何還要專門派人管理西域四處征戰呢?”
張寶兒歎了口氣道:“因為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對付大唐最大的敵人。”
“大唐最大的敵人不是突厥嗎?”姚崇問道。
張寶兒搖搖頭:“若突厥是最大的敵人,就算你老姚反對,我也會利用這次機會将他們一舉滅掉。我之所以同意先不對突厥動手,等到國強民富時再說,就是因為隻要我們想做,随時都可以發兵滅了突厥。可我說的這個敵人卻不一樣,他随時都可以來攻打大唐,而我們卻無能為力,就算舉大唐全國之力,也無法消滅他。”
姚崇聽罷大吃一驚:“大唐還有這樣的敵人?”
李隆基心有所動,在一旁猜測道:“寶兒,你說的莫非是吐蕃?”
“正是!在平原上,吐蕃不怎麼樣,面對唐軍和突厥都沒有優勢。吐蕃的優勢更多體現在地利上,别人沒法深入高原腹地攻打他。吐蕃占據了高原優勢,對外始終處于戰略攻勢,即使失利隻要往本土收縮,别人也無可奈何。進可攻,退可守。大唐可以逮誰滅誰,但是唯獨對吐蕃毫無辦法。即使能夠突破吐蕃的外圍防線,但是卻無法滅掉這個心頭之患。所以,我們針對吐蕃若不提前做好準備,那就隻有處處挨打的份了。”
“可是,吐蕃一向對大唐頗為友好,再說了金城公主才下嫁到吐蕃,他們怎麼會與大唐為敵呢?”姚崇還是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