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天皇帝時,冤獄盛行,罪名大都是謀反,您借機揭露周興等人憑誣陷邀功的罪惡。則天皇帝誇贊隻有你敢說真話。其實,此時的則天皇帝已大權在握,用不着以殺立威,而姚閣老您顯然看穿了這一點,順勢加了把火,推進了冤獄昭雪的進程,這還是變通!”
姚崇面上波瀾不驚,繼續問道:“那你再說說我的不甘是什麼?”
“姚閣老最初在兵部任職時,邊境所有的軍事部署,器械錢糧,都裝在腦袋裡,如同字典,随時備查。邊境發生戰亂,您分析戰局,梳理戰況,把一場複雜的軍事鬥争搞得透徹簡明。您兩度出任宰相,某次您請假數日,政務堆積如山。另一宰相不善處置,心内惶恐,您假滿歸來,三下兩下,便悉數處理完畢。因為這種超群之才,則天才會讓您一路晉升直至宰相。”
“這和我不甘有什麼關系?”
張寶兒意味深長道:“正因為您的變通能力,正因為您的不甘,所以,您在等待機會!”
“等待機會?我等待什麼機會?”姚崇眉頭輕挑。
“等待三度為相的機會,若不是因為這個,您怎麼可能在八品司倉的位置上還穩如泰山?”
“一派胡言?”姚崇忍不住斥道。
張寶兒不氣也不惱道:“是不是一派胡言,姚閣老心中自知!”
姚崇沉默了好一會,又問道:“你說的這些,和讓我幫臨淄郡王有什麼關系?”
張寶兒緩緩道:“幫了臨淄郡王,說不定會成為您三度為相的機會呢!”
“這怎麼可能?”姚崇脫口而出。
“姚閣老深谙朝廷之道,您想想大唐幾朝的天子繼任,再想想現在紛繁的朝局,您就明白有沒有可能了!”
張寶兒很自信,他當初能說服魏閑雲,相信此刻也能說服姚崇。
誰讓張寶兒是穿越者呢?
誰讓張寶兒知道曆史發展的軌迹呢?
這就是優勢。
果然,姚崇思慮了好一會,臉上變了顔色。
張寶兒笑了,他看向姚崇:“怎麼樣?姚閣老想明白了嗎?”
“我想明白了!”姚崇也笑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張寶兒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心中不由暗罵,李隆基與姚崇怎麼都一個德性,動不動就要提條件。
心中雖然不悅,張寶兒隻能耐下性子問道:“什麼條件,姚閣老不妨說來聽聽!”
“聽闳兒說,你讓他戒賭了!若張公子能讓闳兒不再出沒風月場所,那我就答應你!”
張寶兒臉上肌肉抽搐了兩下,但他還是咬着牙對姚崇道:“咱們一言為定!”
……
從姚崇那裡回來,張寶兒把自己關在屋裡,絞盡腦汁地想法子,他知道,若自己想不出法子,姚崇那裡肯定沒戲了。姚崇那裡沒戲了,李隆基那裡也要泡湯,這可關系到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整整三天時間,張寶兒終于想出了法子。他立刻将宋迪喊了來,将自己的法子告訴了宋迪。
宋迪怔怔瞅着張寶兒不說話。
“怎麼了?這法子難道不管用嗎?”張寶兒莫名其妙。
宋迪搖頭道:“這法子肯定管用,寶兒,我隻想知道,你是如何想出這麼損的法子?”
張寶兒遞給宋迪一張銀票,擺擺手道:“别那麼多廢話了,趕緊去辦吧!”
……
五月初五端午節,龍氏镖局潞州分局開張了。
镖局的開張,既沒有廣發請柬,也沒有宴請賓客,隻是放了幾串鞭炮,挂了匾便算是完事了。
一直慢騰騰裝修的酒樓,在岑少白的全力監督之下,也加快了速度,到此時便已基本上裝修完畢。岑少白不折不扣地執行了張寶兒的交待,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果真是一分價錢一分貨,裝修後的酒樓金碧輝煌,比起之前的望月樓,不知要豪華了多少倍。就連潞州異常火爆的後來居,在它面前也變得黯然失色。
就在龍氏镖局潞州分局開張的這一天,酒樓外也貼了張啟示:本酒樓将更名為永和樓,定于六月初六開業廣迎賓客,凡是在這一天光臨酒樓的客人,隻收半價。
若說镖局的開張并沒有掀起多大波瀾的話,那永和樓的開業啟示,則讓潞州城内的商家乍舌不已。誰都知道,後來居是白宗遠在潞州的招牌,現在居然有人明打明地向白宗遠挑戰,怎能不讓人不遐想連篇。許多人都在拭目以待,很想知道,此事最終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雨,細細密密地斜着,霧一般飄落,雖說是小雨,卻也會濕人發衣。遠處的天邊有着灰紅色的夕陽,将一小片雲層染紅,像初開的荷花尖那一點绯紅,極可愛。
龍氏镖局潞州分局内,幾人負手站在雨中,這樣的雨是令人享受的。
良久,張寶兒終于扭過頭來,對江雨樵歉意道:“嶽父大人,讓您做這副總镖頭,可萬萬莫覺得委屈!”
說起來,緣分這東西真的很奇妙。最開始的時候,江雨樵對張寶兒很排斥,他覺得張寶兒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寶貝女兒。接觸的多了,江雨樵便慢慢接納了張寶兒。而現在,江雨樵對張寶兒不僅在心裡面寬容,而且在行動上也給予了最大的支持。在江雨樵看來,張寶兒不僅是自己的女婿,而且還等同于兒子。不,不隻是這些,似乎還有一份朋友意味在裡面,這種感覺讓江雨樵很享受。
聽了張寶兒的話,江雨樵哈哈笑道:“寶兒,你想多了,我可不在乎什麼總镖頭還是副總镖頭。我隻想看看,你用什麼辦法将潞州的這些幫派一一除去。”
魏閑雲對江雨樵淡淡道:“江島主也看出來了,現在的寶兒已經不是以前的寶兒了,他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等着看好戲吧!”
說到這裡,魏閑雲瞅了一眼江雨樵身邊的吳辟邪,有意無意提醒道:“不過,江島主還是要多替寶兒考慮考慮,若是有個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便不好了。”
江雨樵當然聽出了魏閑雲話中所指,眉頭微微一皺:我符龍島的人,何時需要你來指手畫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