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無涯之所以會選擇已經被他斬殺的,而不是還生龍活虎的那兩隻其中一隻鷹鹫,直接騎在它身上,駕馭着一隻能夠飛行,力氣巨大的大鳥,從還算是比較高的半空中,拉風又毫不費力,甚至可能算得上是一種享受地降落下去,要是興緻來了,更可以騎着這個活生生的天然飛機,在天空當中兜幾個漂亮的圈,充分感受一下高空的魅力,享受一下與柔軟白雲親密接觸的快感,領略一下這種純粹美麗的大自然恩賜,不僅僅是因為那兩隻生猛的大鳥是朝上方飛去、,他不想追上去,而是因為那兩隻大鳥雖然兇猛,他仍然可以一刀斬殺,但是斬殺容易,要他帶着楚昭月,要在保證她不會受到任何鷹鹫傷害前提下,收複這種兇狠的猛禽,順利駕馭,他,卻沒有絕對的把握。
不過,挑一隻已經被他殺得還隻剩下一雙翅膀的鷹鹫,騎在它的後背上,借用那雙無比巨大的翅膀,朝下方滑行,現在看來,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隻巨大的鷹鹫,那雙翅膀,完全舒展開來,将近有七米上下的長度,如此巨大的一雙翅膀,能夠排開的空氣,能夠在天空中造成阻力自然不會少,即便是這雙翅膀背上有戰無涯和楚昭月兩個成年人,要載着他們順利着陸,也完全沒有問題,更何況,戰無涯還是一個輕功相當不俗的高手。
搭着滑翔翼,從半空之中慢慢飄落,草原上空的風,獵獵作響地從耳邊吹過,帶來些些草原上特有的遼闊味道,在滑翔翼上欣賞草原的美麗天空,那清麗絕倫的藍色,那似乎近在咫尺,輕輕伸出手去,都可以一把抓住的雪白雲朵,是既刺激,又悠閑。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點是,他們坐下的一雙滑翔翼,是個沒腦袋,沒爪子的屍體,那一蓬蓬的鮮血從這隻鷹鹫的脖子和雙腿斬斷出,不斷地洶湧而出,在碧綠得仿佛一塊翡翠的草原上,下起一陣還可以移動的血腥陣雨,空氣中,特别是被空中的風攪起來的空氣中,打在楚昭月他們臉上的時候,更是染上了很難感受不到的濃濃血腥味。而且,他們坐在這般滑翔翼上,在空氣中滑行了一段時間之後,鷹鹫體内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他們騎的,就不僅僅是一具普通屍體了,還是一據幹屍。
好在之前,他們騎上這具幹屍的時候,離地面的距離已經不算太遠了,兩人在幹屍身上飄蕩了一會兒,很快就要到陸地了。當然,在着陸的時候,戰無涯是不可能還跟楚昭月一起坐在上面,跟着這具幹屍,一起體驗沒有控制杆,也失去了駕駛員的滑翔器,在降落的時候,究竟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他緊了緊一直像根安全帶似的,摟住楚昭月的手,在鷹鹫幹屍即将要着陸的時候,猛地騰升而起,從滑翔翼上面跳了起來,施展他那仿佛一片櫻花花瓣輕輕飄落的高級輕功,悠悠然地從滑翔翼上,飛到了實打實的地面上,安全降落。
這整整一個空中航行中,楚昭月一直有些緊張地緊緊抓住戰無涯那件火紅色的戰袍,現在終于完全着陸,她一直有些緊繃的心,立刻放松了下來,彎着腰不斷喘粗氣。
戰無涯任由楚昭月緊緊将自己的火紅戰袍,揪成一團還沒有被腌制好的腌菜,火紅色的瞳仁,上上下下瞟了瞟楚昭月此刻,仿佛劫後餘生一般的表情,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很是有點趣味地嘴巴一咧,啧啧有聲,開始了驚奇。
“呀,阿昭啊,想不到剛剛那麼一點狀況,就把你給吓到啦!看了你在戰場上那種從容鎮定的表象,我還以為你這個蠱聖大老爺的徒弟,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不會害怕呢!”
楚昭月拍了拍自己急劇起伏的兇口,呼出一口大氣,沒好氣道:“你當然可以站着說話不腰疼了,要是我會輕功的話,我也不會害怕。”或者她身上背着一頂降落傘,那她也不會害怕啦!哎呀,是不是剛剛在沒有安全措施的天空上飄蕩太久了,怎麼這會兒站在陸地上了,她整個人都還在上下左右地搖晃呢……難道,她不暈飛機,暈滑翔翼?
“嘿嘿嘿……”戰無涯幸災樂禍地竊笑了幾聲,“照你這種畏高的反應啊,就算是給你絕頂輕功,你也不敢用出來,飛上去,還不是照樣害怕得上氣不接下氣。”
“還說!”楚昭月雖然還覺得整個人都在搖晃,不過喘了一會兒氣之後,整個人緊繃的神經倒是松弛了不少,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狠狠地斜了戰無涯一眼,撇嘴道,“我為什麼會害怕?為什麼會恐高?還不是因為在高處是跟你在一起!”
對嘛,追根朔源,她為什麼會在高空害怕,還不就是因為這位戰大将軍,實在是有點不能信任吧?要不然,她根本都不會被那些鷹鹫抓到高空,又怎麼會恐高!
楚昭月一句真正原因沒有點出來的話,卻讓正在幸災樂禍的戰無涯,忽地愣了愣,有些怔怔地瞥了楚昭月一眼,他蓦地斂下了那雙一時之間不知道在閃動着些什麼的火紅色瞳仁,斂下了微微肅然起來的臉孔。
稍稍沉默了片刻,戰無涯開口的聲音,有了那麼幾分沉郁,有了那麼幾分模糊,就像是穿上了厚厚的戰甲。
“如果,和你一起在高空的人,是你身邊的那個花雪,你就不會害怕,就會完全信任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