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激動到失眠的宏彥便急忙整軍列陣,在所有人的疑惑目光注視下,登上城樓。
“将士們,昨日得到密報,也先可汗的兄弟,尊貴的賽刊王被烏迪所伏殺,還被棄屍荒野!”
嘩!
在場的都是普通士兵,哪個不知道尊貴的賽刊王是厲害的英雄,許多人歸順瓦剌日久,崇拜瓦剌大汗也先,對賽刊王也很是敬服。
雖然由于戰場原因他們搶先逃走了,但心中的英雄依舊沒有變,所以得知賽刊王被烏迪所伏殺,頓時眼睛都紅了,争吵着要去報仇。
在他們看來,要不是烏迪先臨陣脫逃,他們怎麼會敗?又怎麼會背上逃兵的罵名?
所以,一時群情洶湧,殺氣騰騰。
宏彥見此情形,心中對袁虎的崇敬愈發濃烈起來,若是昨晚沒提前将賽刊王這個禍患扔給烏迪,恐怕倒黴的就是他自己。
所以見到大家鬥志昂揚,宏彥急忙高呼道:
“我宏彥也是崇敬英雄的人,烏迪目光短淺,殘暴不仁,為了當大汗,陷害也先可汗,現在又伏殺賽刊王,我宏彥跟他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等到将士所有情緒都化為滔天怒吼之時,宏彥揮手道:
“我已經決定了,要為民除害,殺了烏迪,傳我将令,全軍拔營,目标:長甯鎮!”
“殺!殺!殺!”
大軍開始開拔,氣勢如虹,雖然軍容頗為散亂,絲毫不影響宏彥那蓬勃的野心。
“仙師,如今大軍已經開拔,還請您移駕。”
宏彥把所有希望都寄在袁虎身上,所以對袁虎是極盡谄媚之能事,俯首帖耳,好不乖順。
“哼!我之所以願意幫你,那是因為覺得你是可造之材,比也先好一些,若是你的表現太過無能,那我可就要重新考慮人選了!”
“是是是,宏彥絕不會讓仙師失望的!”
見到宏彥眼中有隐憂,袁虎伸手拍了拍其肩膀,安慰道:
“放心吧,隻要你盡力了,關鍵時候,我會幫你的,不光是烏迪。”
聽到這帶着明顯誘惑意味的話語,宏彥頓時一喜,想到袁虎日前的話,那躁動的心又開始激蕩起來。
再說長甯鎮,日上三竿,烏迪才懶洋洋地起床,吃了頓豐盛的飯食。
“傳令下去,大軍繼續開拔,朝蕲州城前進,蕲州城裡财寶美女無數,誰要表現好,本汗重重有賞!”
已經在此休整數日的大軍也懶散下來,聽說有财寶美女的獎賞,一個個目光都綠了,嗷嗷叫着沖出城門。
“大汗,軍心可用,蕲州必是您的又一牧場!”
看到下面士卒激奮的景象,烏迪旁邊的将領趕緊拍了個不大不小的馬屁。
“哈哈哈,放心,本汗說話算話,隻要拿下蕲州城,本汗允許開放全城一日!”
“大汗英明!大汗英明!”
臨近出發,烏迪将他那無數女從送上數駕馬車,看樣子,不像出征,反而像是搬家,更像是去旅遊。
“大汗,下令吧!”
後面人的催促,烏迪沒有理會,他在等一個人,那就是賽刊王,一直賽刊王都跟着他大部隊同行。
此時,他已經頗為不耐。
“報,大汗,不好了!”
一個人來到烏迪馬匹前跪地高聲道,面色十分驚慌。
“大軍開拔,你如此敗興,動搖軍心,成何體統,來人!”
“大汗,不要啊,是,是賽刊王他……”
聽到是賽刊王的事,烏迪便制止了靠近過來的甲士,詢問了起來。
“回大汗,賽刊王他,他死了,在那邊的草叢裡,還有他身邊的親衛,都死了!”
聽到這話,烏迪和周圍的将領面色一變,十分難看,眼中還有幾分驚慌。
賽刊王跟也先是親兄弟,關系親厚,如今賽刊王死在自己這裡,也先要是知道了,結局可想而知,也先瘋狂的報複,可不是他這幾萬雜軍能承受的。
“烏當,你去處理此事,大軍繼續開拔!”
賽刊王的死訊沒有傳到士兵中,卻沉沉地壓在烏迪等将領的頭上,讓他們憋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大汗,這賽刊王死得很蹊跷,此時咱們不知根由,不如将其放在府衙中,到時還可以嫁禍給鞑靼部,您說……”
聽到下面人的建議,烏迪頓時一喜,自己開拔,想必宏彥馬上就要過來,兩者兩個半日路程而已。
想到解決了鞑靼,就剩自己和也先兩路,也先跟袁虎僵持,若是敗了,那肥沃遼遠的大草原豈不将是自己一個人的天下?
“好,拿下蕲州城,你那尹當居首功!”
正當烏迪躊躇滿志時,卻不知宏彥已經奮起狂追。
半日路程生生壓縮到兩個多時辰,也就是在烏迪開拔半個時辰後就來到了長甯鎮。
見到長甯鎮破敗得沒有一點油水,宏彥也不以為意,派人一找,就找到了在府衙的賽刊王的屍體。
這下,烏迪殘害賽刊王的罪名徹底坐實,無數人怒火滔天,紛紛請戰。
“仙師,要不咱們即刻出發追擊烏迪一衆?”
此時袁虎一身文士裝扮,就在宏彥身後,誰也不會想到,這就是令他們聞風喪膽的袁大将軍!
“不着急,烏迪肯定是攻打蕲州城去了,那裡有幾千瓦剌兵鎮守,咱們先休整一個時辰,到時過去豈不是坐收漁人之利?”
袁虎的勇武毋庸置疑,此時宏彥才知道,袁虎的智謀更是可怕,心中在也興不起半點他想。
他知道,袁虎想在草原找一個代言人,說到底,不過就是一條狗,但是現在,宏彥隻想安心又榮耀地當好這條狗。
一個時辰後,鞑靼部三萬五千餘衆再次開拔,氣勢洶洶,朝蕲州猛撲而去。
烏迪大軍行進了足足半日,才來到蕲州城下,看着這高聳的城牆,寬闊的護城河,烏迪興不起半點戰意。
“諸位将軍,蕲州城就在眼前,城中不過六千普通兵馬,不足為慮,誰為本汗取來此城,本汗算他首功,城中财貨美女可先取!”
“大汗,末将願往!”
看到有人請戰,烏迪大手一揮,盡顯豪邁。
大軍分出一萬人朝城牆奔去,一些人扛着沙石,一些人扛着長梯,頗有陸戰強攻之勢。
“大汗,那尹以為,咱們可以用賽刊王的身份,詐取城門,這樣何須徒增傷亡?”
聽到這話,烏迪更是欣喜,急忙讓大軍止步,以那尹為先使,令其進城談判。
守城的将領叫木白,能受命鎮守蕲州城,也是頗有才幹的,剛剛城外的動靜就已經讓他心生疑惑,再聽到那尹要求相談,木白一抓自己濃密的胡髯,計上心來。
不久,木白那尹談好隻允許兀良大軍在城外駐守,不過特許烏迪一衆将領進城,木白擺宴相待。
烏迪也不傻,不可能完全相信也先手下的人,所以拍闆做下決定,挑選一百精銳假裝進城參與酒宴,實際是為奪去城門。
就這樣,烏迪一邊讓士卒紮營,做出和平相處的表象,自己則暗中挑選了一百精幹壯士,朝城門行去。
殊不知,木白的目标也是這一百人,隻要拿下烏迪這一衆,城外就會陷入慌亂,不足為懼。
木白在城門口相迎,臉上露出開懷的笑容。
烏迪也是一臉笑容,不過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其笑容中有蔑視在内,顯然不将木白放在眼中。
木白是想将烏迪一衆放進城中關門打狗,而烏迪則是意在奪取城門,自然搶先動手。
“動手!”
一進門,烏迪就怒吼出聲,同時徑直殺向木白,顯然打着擒賊擒王的主意。
這一百人都是精幹之士,而且先機算後覺,很快就有不少人被殺,木白被打得節節敗退。
木白也不是吃素的,回神之後急忙傳令召出埋伏的兵士,頓時六千士兵全部出現在這邊城上城下,将烏迪鋒銳攻勢死死擋住。
外面的兀良部士兵得到信号,也吼叫着殺向城門,卻被城樓上埋伏的弓箭手射了個措手不及。
一時,戰鬥變得焦灼起來。
但是烏迪終究是兵力占絕對優勢,加上之前給出誘惑的條件,個個奮死拼殺,強行攻城。
鮮血,染紅了城門處的每一寸土地,也染紅了蒼涼老舊的城牆。
無數的屍體,堆砌在城牆下,足足有一米多高,不少人滾落護城河中,将河水染紅。
最終,烏迪付出整整八千傷亡的代價,終于拿下這個城池。
正在他準備瘋狂一日之時,一個外圍斥候驚慌地跑了過來。
“報告大汗,鞑靼部洶湧而來,距離城門不足一裡之遙!”
雖然烏迪有留人防備宏彥,卻沒料到,宏彥來得如此之快,自己現在兵馬都分散在城中肆虐,要想收攏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不得已,烏迪面目變得猙獰,厲聲吼道:
“傳我命令,所有人登上城牆禦敵,誰敢不聽令,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