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七章宮闱權謀之貴女（二十七）
話落，劉筠容的臉就好似一塊調色盤。那顔色豐富極了。倒是她們旁邊的六人紛紛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殿下對元嘉側妃的寵愛人所盡知，一個月裡至少有半個月是歇在德光院的，元嘉側妃又是個性兒好的，不但從不與她們為難，反而時常照拂她們。
如今太子登基，劉氏身為太子妃，自然是有資格來決定後院女人日後的份位的。身為太子最早的女人，她們的進宮的身份絕對不會太低，哪怕隻是個侍妾，也能撈到一個六品貴人的份位。而太子夫人，太子嫔，冊封之後也至少得要高一個品級。至于太子側妃，那至少也要封妃，更甚直接封為從一品四妃之一也不是不可以的。
可是，太子妃的為人，她們是萬萬信不過的。若真是由太子妃決定，怕是她們隻會不升反降。
可如今元嘉側妃直接就說由太子決定，呵，太子可從來都不是吝啬的人，而且，太子多信任寵愛元嘉側妃啊？便是看在适才元嘉側妃幫她們說的那一句話的份上，她們的份位隻會高不會低了去。
若非這會兒不合适，她們都想要跟元嘉側妃道一聲謝謝了。
舒寤看着劉筠容扭曲的臉，轉身對着六人說，“好了，都别杵在這兒愣着了，回去收拾收拾吧！既然旨意都已經下來了，咱們也快要搬家了。”
六人微微一福，“是，多謝元嘉主子/元嘉側妃。”然後又朝着劉筠容微微一福，轉身就回去了。
這一天晚上甯禦澈沒有回東宮，不僅僅是這一天，一連三天都沒見着人。直到第四天下午才回東宮了。他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可舒寤就是從他身上感覺到了極度的憤怒。
一見着面，甯禦澈就一把将舒寤摟緊了懷裡。那力道，雖然他控制着，可到底還是重了不少。舒寤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了他在憤怒什麼。頓時就心裡一軟，也伸手回抱着他。
這一下子，甯禦澈滿腔的怒氣倒是被舒寤安撫了不少。他是萬萬沒想到到了最後自己竟然還被擺了一道！他那位好父皇竟然避過了他冊立了皇後。
雖然建德帝的本意隻是想叫他的後宮亂起來，可這不輕不重的一刀卻實實在在的砍在了他最脆弱的神經上！讓他暴怒。
他奪取皇位是為的什麼？無非就是想讓阿玖成為他的皇後！可到了最後，竟然，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阿玖，我是不是太沒用了。”甯禦澈悶聲道。
“……沒有。這樣也好，你知道的，我喜靜。”舒寤是真沒當回事。
因為，不在意。
不論是對皇後這個位置，還是對甯禦澈那挖空心思想要讓她淩駕于所有女人之上的執着她都不在意。她隻是愧疚而已，可也隻是愧疚。
甯禦澈這會兒滿腦子的怒氣，自然是沒有察覺到舒寤這話裡并不明顯的渾不在意。隻當是舒寤在安慰他。
“阿玖……”甯禦澈輕輕呢喃一聲，一雙眸子裡裝滿了陰冷。沒關系的，沒關系，事在人為。就劉氏那性子和心兇，他想抓住把柄并非難事。
可是，必須要等等。劉氏已經被冊立為皇後了，廢後事關重大，不得輕易為之。他自然也可以直接下手弄死劉氏，可他怕他的阿玖看出端倪來。
他可以不擇手段，可以心狠手辣。可這些，都不能讓阿玖發現看見。阿玖的性子并不死闆，可也憎惡那些不問青紅皂白就害人性命的人。
他不能讓阿玖看向他的眼光裡夾雜任何不好的東西。
接下來不過十天的時間，太上皇就帶着他的後妃搬到了宮外的行宮去。
新帝雖然早已着手朝政，可尚未舉行登基儀式。也是這一日才正式登基，儀式之後，就是封後。自然，也缺不了皇貴妃的冊封儀式。說是皇貴妃的冊封儀式，卻跟封後儀式是同時進行的，用的還是皇後的倚仗。
說起來，到底是不合規矩。可是有太上皇的旨意壓着，又有輔國公府幾家撐着，到底沒人說什麼。
最耐人尋味的是，儀式完了之後，新帝卻隻是伸手扶起了元嘉皇貴妃……
第二日早朝時，朝臣再度提出了選秀充盈後宮。新帝駁回。
早朝之後，輔國公特意去禦書房跟甯禦澈求了求見舒寤的旨意。
甯禦澈意味深長的看了輔國公一眼，選妃自然是要選的，不然怎麼逼劉氏動手？他再三駁回，也不過是不想慣着那幫倚老賣老的人，想要殺殺他們的威風。卻不想，最先憋不住的竟然是輔國公。
“朕允了！江賀，你親自帶輔國公去見你們元嘉主子，順便跟你們元嘉主子說一聲，朕中午去用膳。”
輔國公眸中劃過精光，謝恩後退了出去。
舒寤見到輔國公并沒有太大的驚訝。
輔國公也沒有跟舒寤轉彎抹角繞彎子，“微臣求見皇貴妃是為了選秀一事。”舒家需要一個一心向着舒家的高位嫔妃，但是舒寤明顯就不把舒家放在眼裡。
舒寤垂首逗着阿緣鼠，漫不經心的說，“這事跟本宮有何關系？”
輔國公眼裡有不滿之色閃過，他都親自來了，舒寤竟然還跟他裝傻！
“衆所周知，皇上對皇貴妃娘娘向來寵信。娘娘若是能跟皇上提一提，皇上必定會松口的。”到底現在有求于人的是他，縱使不滿，也不能表現出來。
舒寤擡眸看向他，眉梢微微一挑，“可本宮為什麼要跟皇上提呢？”
輔國公一手握緊，雙目幽深的看向舒寤，“那皇貴妃如何才肯幫忙呢？”如今宮中尚無皇嗣，娴姐兒越早入宮就越有利，越有可能誕下皇長子。
舒寤輕笑一聲，“那本宮就直說了吧！本宮不喜歡輔國公府。”
輔國公瞳孔微縮，咬牙道，“微臣回去就分家！老大是嫡長子又是世子，理當繼承輔國公府，并且得到七成的财産。老三和老四是嫡出，各占一成，剩下一成幾房平分。皇貴妃覺得如何？”
舒寤點頭，錢财少也無所謂的，“可以。不過五哥和七妹妹到底年少，不能沒有個長輩照看着。且祖母年事已高，跟前自然也不能沒有後輩照顧陪伴。”
輔國公眸色漸深，“柳氏是微臣的平妻，離府不太合規矩。”
舒寤不以為意的勾唇一笑，目光犀利的看着他，整個人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刃一般，“輔國公說的這規矩倒是叫本宮有些不解了。庶出子嗣尚且能接生母過府榮養，如何嫡出的就不能了？還是說輔國公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
輔國公一時竟被她的眼神所震懾住了，眼神閃爍了一下，“皇貴妃多慮了。微臣會按照皇貴妃的意思辦的。同時，微臣也望皇貴妃屆時能照料同姓姐妹一二。”
舒寤散去了眼中的犀利，瞬間又變回了原本的溫婉模樣，眸光微微閃動，笑着答道，“好啊。”她自然會好好“照料”那些同姓的姐妹的。
兩方達成了協議。輔國公離開了。
中午甯禦澈來了，用過午膳之後，抱着舒寤躺在軟榻上準備午睡。
“既然不喜歡輔國公府，又何必勉強自己呢？”甯禦澈撫摸着舒寤的長發問道。
“你讓江賀帶輔國公來見我，不就是想讓我賣滿朝文武一個面子？答應幫着說項選秀一事？”舒寤撩眼看他。
甯禦澈笑笑，“我是這樣想來着。可我沒想叫你違心的答應那老不死的幫着照看舒家女人啊！”
舒寤勾勾唇，“往好了裡照料是照料，往壞了裡照料也是照料啊！我既然答應了，總是要做到的。”
甯禦澈撫摸她長發的動作一頓，随即哈哈一笑。這樣使壞的阿玖真是……叫他愛極了！
第二日的時候，舒寤就收到了輔國公府舒家分家的消息。
之後不過短短兩日，新帝便同意了選秀。
一個月後，各地佳麗齊聚京城，選秀開始。幾百名佳麗，最後被選中的也不過區區九名。而最令人稱奇的是，這九個被選中的秀女全被封為了正七品美人，不論出身高低。
那些出身低的也就罷了，身世顯赫的，卻滿腔憤恨、臉疼不已。這其中就包括舒寶娴。
奈何皇命難違，縱使心中再屈辱又能如何？還不得巴巴的收拾能帶的東西帶進宮去？
九位美人統一被安置到了九個獨立的樓閣庭軒裡，新人進宮頭一天是不需要去鳳儀宮請安拜見的。不過，舒寶娴去見舒寤了。
舒寶娴頂着寒風在長樂宮正殿外站了許久，去通報的人才回來領着她進去。一進正殿裡，就看見了穿戴皆精緻奢華、每一根發絲兒都透着雍容華貴的舒寤，舒寶娴微微垂下頭，一雙眸子裡的精光一閃再閃，而後才緩緩的跪下行禮。
“俾妾美人舒氏，見過皇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她梳着留仙髻，發髻上戴着一對藍寶石對簪并一對珍珠珠花，身上穿着一件水綠色的長裙外罩錦白色小夾襖，看上去倒是有些清高冷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