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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捆綁(1)

大明1630 奶瓶戰鬥機 3246 2024-01-31 01:14

  方以智、黃宗羲還有七八個士紳們乘着船漸漸地靠近了模範軍在崇明島新建的碼頭。崇明島是一個沖積的沙洲,周圍的水都不夠深,而且因為泥沙的沉積,江水的沖刷,導緻附近的水深也常有變化。而模範軍一路南下,乘坐的都是吃水較深的海船,為了避免出現擱淺的事故,所以這座碼頭幹脆就是由五六條用鐵鍊連接在一起的大沙船捆綁在一起構成的浮動碼頭,從浮動碼頭到後面的陸地,則是靠一條足有四五十丈長,兩丈寬的浮橋相連的。幾個人乘坐的沙船慢慢悠悠的靠上了碼頭,幾個人便看見顧绛手執一柄羽扇,帶着幾個人等在碼頭上了。水手們熟練的抛出了纜繩,搭好了跳闆,方以智第一個登上踏闆走了過去。顧绛也趕忙迎了上來,向方以智黃宗羲等人拱手行禮笑道:“列位辛苦了,世子本來也要來碼頭迎接的,不巧出了點事情,世子急着要和将領們商量對策,所以就讓我代表他來迎接諸位。卻不是故意要在故人面前擺架子。”

  方以智聽了,搖頭笑道:“大木還真是小心。我們今日來這裡的人,哪一個不是他的老朋友,如何會不知道大木的為人,怎會這樣猜想他?說起來,最近我研究折光,卻是有不少東西要和他參詳一番的。哦,到底發生了什麼意外?不知……若是軍機,我便不問了。”

  顧绛聽了,輕輕地搖了搖手中的羽扇笑道:“的确是軍機大事,不過大家都是大明的忠良,說與你們聽聽,卻也無妨。而且最多不過數日,這消息你們就該知道了。你們也知道,安平王府在各地多有生意。”

  說到這裡,顧绛望了望這幾個士人,見大家都點點頭,便繼續道:“安平王府在武昌一樣有買賣。就在剛才,武昌那邊傳來消息,闖賊一日之内便攻下了漢口,左甯南損失不小。”

  “什麼!闖賊一日下漢口?!”雖然來這裡的時候,方以智黃宗羲等人就知道湖廣那邊的局面并不樂觀,但是他們即使做最壞的推想的時候,也不會想到李自成能在一夜之間拿下漢口。

  “這是真的嗎?”黃宗羲道,“甯人,我并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隻是漢口天下名鎮,城高池深,左甯南手裡的兵也不少,如何一日都守不住?”

  顧绛聽了,隻是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道:“這一仗,說老實話,倒也不是左甯南無能,實在是李自成太狡猾。太沖,你可知道當日闖賊用火藥炸開封城牆的事情?”

  黃宗羲皺着眉頭道:“我聽侯公子(侯方域)提到過。他們炸開封似乎并不成功呀?”

  顧绛點點頭道:“是不成功,但是李自成卻沒有放棄這個想法,想來他們又有研究,結果這一次,他們一家夥便将漢口的城牆炸塌了十多丈的一段。然後賊軍一擁而入。守軍根本就沒想到會出這樣的變故,頓時便亂了。說起來左甯南還是認真的想要守一下漢口的,鎮守漢口的也是他手中最為得力的總兵李國英。李國英當時便帶着親衛,親臨戰場,想要控制住局面,不想,闖賊又炸開了另一段城牆,李國英便陷入了闖賊兩面夾擊之下,頓時就頂不住了,最好幾乎全軍覆滅,李國英中了一箭,靠着水性好,遊泳遊過了長江,算是保住了性命。隻是不知道丢了漢口,左甯南會如何處置他。”

  “闖賊一日而下漢口,不知道武昌又能撐多久。而且闖賊氣勢如此嚣張,左甯南也不知道……”陳子龍忍不住道。

  “大木以為左甯南多半會放棄武昌逃走。”顧绛道,“在下也是這樣想的。”

  “武昌是湖廣治所所在,左甯南怎麼敢……”陳子龍道。

  “左良玉又不是第一次放棄武昌了。”顧绛冷笑道,“當初他被張獻忠擊敗後,精銳喪盡,張獻忠繼續進逼,左良玉便搶在張獻忠之前,縱兵劫掠了武昌,然後逃走。後來張獻忠進了武昌,沒呆多久便棄城而去。據說張獻忠對人說:‘左良玉若是做賊,比老子都厲害。他搶過一把的地方,老子費盡了力氣都再也找不出值錢的東西了。’如今這局面,左良玉要是不跑,那才怪了。況且如今江南空虛,左良玉隻怕早就想找個機會來江南了。”

  “國家的事情,就壞在這幫子丘八手裡。”陳子龍忍不住道。

  “諸君,我們不要在這碼頭上說事情,這裡很快就會有更多的軍艦停靠卸貨了。而且大木也準備好了接風的酒席,而且這崇明島上的風光也别有風味,我們一路過去,正好看看,陳前輩是天下詞宗,想來,又能有一曲新詞了。”顧绛卻似乎不願意繼續多說,這樣說道。

  “正是正是。”方以智也道。

  “唉!”陳子龍歎了口氣,卻也不再多說什麼。

  碼頭上并沒有準備轎子,隻有兩輛輕便的兩輪騾車。顧绛将幾個人帶到車前,招呼他們上了馬車,自己卻不上去,而是一翻身上了一匹馬。

  “甯人這些時在軍中奔走,連騎馬都學會了!”黃宗羲贊歎道。

  顧绛聽了,隻是自傲的一笑,卻并不多說。

  兩輛車便在一隊士兵的護衛下離開碼頭,沿着新開辟出來的道路向前。

  黃宗羲一路上盯着這些護衛的士兵細細的打量,一開始他隻顧着和顧绛說話,後來注意力又被湖廣那邊的消息吸引住了,所以當時并沒有太在意這些士兵,如今到了車上,稍微一閑,他立刻就注意到,那些護衛他們的士兵,好像非常的奇怪。

  首先,這些士兵穿的衣服就很不正常。這倒不全是說模範軍的士兵的軍裝在制式上和其他軍隊都不太一樣,事實上,在這個時代裡,軍隊中根本就沒有什麼标準化的軍裝。基本上除了将領們的親兵的服裝整齊一點,其他的就是各種混亂。而且這種混亂還随着我大明中央财政的崩潰變得更為嚴重了。而模範軍士兵們的軍服相比之下就顯得太過整齊了。

  出了整齊之外,更重要的是這些士兵們太過整潔了。他們的衣服都幹幹淨淨的,而且挺刮筆直,别說一般的明軍,便是那些大将的親衛,也沒有這樣的整潔幹淨。

  緊接着黃宗羲又注意到這些士兵們走路的姿态也很特别。黃宗羲見過不少的明軍士兵,他們大多營養不良,面黃肌瘦,走起路來也是垂頭喪氣,沒精打采的。但是模範軍的士兵卻不是這樣的,他們一個個體态健壯,走起路來昂首闊步,目不斜視。便是那些給将軍做親兵的,也沒有這樣的神氣。而且黃宗羲更發現,這些士兵在走路的時候,動作上卻是格外的整齊,甚至于無論出哪隻腳,或是擺動任何一隻手臂,都是整整齊齊的。黃宗羲對于軍事并不算精通,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從這些細節中發現問題,并産生這些軍隊一定很能打的感覺。

  “這一定是世子的親兵吧?”黃宗羲小聲的猜道。

  “不是的。”一個聲音卻突然回答道。黃宗羲扭過臉去,看到了夏完淳的因為興奮而變得通紅的臉。

  “我和世子經常通信,”夏完淳解釋道,“世子曾經談到古時軍制于如今的區别。他說:‘三代之時,以君子、士人而為軍,故而能幹戚一舞服有苗;至于兩漢,尤且以良家子為軍,故能封狼居胥;延及隋唐,其風猶存,然而至于兩宋,皆以奴仆浪子刑徒之流為軍,遂有神州陸沉之禍。今日言法先王,此亦所當法者。’”

  正說着,馬車便從一處軍營門口經過,一陣風吹過,卻将一陣讀書聲清晰的送進了大家的耳朵。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黃宗羲點點頭道:“世子才志遠大。果然是在複興君子士人之軍!”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笑了,卻又道:“割雞焉用牛刀?”

  夏完淳聽了也跟着笑了起來道:“聖哉夫子之言,‘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古之人不餘欺也!”

  馬車繼續向前,便從一處訓練場經過,操場上,一群新兵正在進行隊列闆換的訓練。士兵們排着整齊的隊伍,在哨聲和鼓聲的指揮下,不斷地變換着隊形,什麼縱隊變橫隊,什麼橫隊變空心方陣什麼的。依照模範軍的标準,這些新兵的水平并不能完全讓模範軍滿意,但是對于從來沒見過這樣花哨又這樣嚴整的隊形變換的人來說,這種場面的效果确實震撼式的。

  “世子難怪老能打勝仗。”夏完淳默默想道,“就看這些兵,比起松江府的那些衛所兵,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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