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冷霜緊緊的抱着那具逐漸變涼的軀體,她本來可以騎馬讓兩人的速度變得更快一些,但她知道此時懷中的吳永麟已經受不得更多的颠簸了,所以她義無反顧的選擇了自己的雙腿,就像在水洞那一次,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抱起這沉重的身軀走到了現在,就算她的雙腿都變得麻木了,她都不想讓自己停下來,她要帶着他離開這個鬼地方。
吳永麟皮膚表面上的傷口是凝結了,不再流血了,但嘴巴,鼻子裡的血卻一直留個不停,殷冷霜用嘴巴堵住了吳永麟的嘴巴,血從他的鼻子了串了出來,用手捏住他的鼻子,血又從他的耳朵裡冒了出來,看着似乎已經沒得救了的吳永麟,殷冷霜第一次覺得是那麼的無助。
被殷冷霜趁亂救出來的白疏白離兩兄弟試圖想拉着殷冷霜一起逃命,因為用不了多久,措姆渾那些人應該快要追上來了。
當時殷冷霜在周圍放了一陣迷煙之後,兩男一女把整個局面都攪亂了,措姆渾本來想将吳永麟解決了,想不到被自己關押的兩個少年踢飛了,就在措姆渾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三個人帶着吳永麟早沒影了。
如果吳永麟沒流血,也許這幾人很輕松的就可以逃脫了。望着地上滴落的一滴滴新鮮的血珠,擁有追蹤經驗的獵人将可以循着這些蛛絲馬迹很輕易的追上他們。
白疏白離本來憑着以前的那些藥物他們可以很容易的進行反追蹤,但自從被關進去之後,身上的那些寶貝早已一股腦的被搜走了,沒有翅膀的雄鷹,充其量和一隻乳鴿沒什麼區别,隻要火候大一點,再老的肉都給你炖爛了。
看着遠處由遠及近的一隊全副武裝的人馬,白疏白離幾乎放棄了反抗,旁邊的殷冷霜更是沒将這一切放在眼裡,她就想那麼緊緊的抱着他,她的眼裡早已沒有了淚水,軟弱是哭給别人看的,她從腰間掏出了兩顆黑色的藥丸,是的,既然他都走了,她要陪他一起上路。
“師妹,别。”旁邊的白疏白離對這種入口即化,遇肉即腐的霸道毒藥是何其的熟悉,迄今為止,他們還沒有研究出這種毒藥的解藥出來,這種藥丸有一個詭異的名字---‘屍血丹’。
‘砰’的一聲過後,一顆勁石激射而至,将殷冷霜手中的黑色藥丸很輕松的就打飛了,此時的殷冷霜卻變得興奮無比,因為這是她很熟悉的一種指法,現在總算得到證實了。
某個人從小就想逼着殷冷霜學會這種霸道的指法,調皮的殷冷霜以‘女孩子手指上多個老繭多難看啊’為由,多次逃離了這種枯燥單調的練習。
也許,這門絕學将後續無人,誰讓自己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呢,也隻有由着她了,不學就不學把,我殷隼的女兒,有我這響亮的名号就夠了,誰敢動她,看他還想不想見明天的太陽。
女兒離家也近快兩個多月了,殷隼發現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太妙,找自己的師兄‘千手蛇君’白樂打聽了一下,居然連白疏白離也沒有回來,兩人頓覺事情有些不太妙,稍微準備了一番,就急急忙忙的上路了。
這段日子,兩人幾乎踏遍了西夷的每一片土地,當初發生大火的峽谷,早已将線索燒得一幹二淨,沒有放棄的兩人最後總算在冰壁上發現了那些蛛絲,這兩個心急如焚的父親這才緩過勁來,這走走停停,總算在決賽的這一天趕到了這裡。
當看見自己的女兒懷中死死的抱着一個毫不相幹的男人的時候,‘冷面毒王’殷隼表現的及其冷漠,因為這個男人搶走了他這輩子最貴重的禮物,看着奄奄一息,流血不止的那個男人,他居然有一種莫名的高興,因為這個家夥一旦走完人生的盡頭,那用不了多久,這件貴重的禮物将重新回到自己的懷抱中。
殷冷霜掏出那兩顆‘屍血丹’的那一刻,殷隼才發現自己錯了,自己的女兒已經無藥可救的愛上了懷中的那個男子,她居然為了他可以殒命,所以為了不至于釀成大禍,隐藏在暗處的他忍不住出手了。
“總算肯出來了?”
也許有着深厚感情的兩父女早已覺察到了彼此的存在,殷冷霜的倔脾氣更是随殷隼,他們從不會輕易求對方,因為他們清楚,即使作為父女,有些事情一旦開口,就代表着條件,這在他們兩之間成為了不明文的規定。
并不是說他們不愛對方,或者不會付出或者遷就對方,但殷冷霜了解自己這個父親的怪脾氣,他曾經說過,自己的女婿必須通過自己的層層考驗才能成為這個家族的正式一員,在這之前,所有的閑雜人等是不會得到承認的,自然就得不到應有的保障和尊重---說白了,你就是一個陌生人,死不死和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此時的吳永麟就處在這種尴尬的陌生人位置上。
當時殷隼之所以撒謊說女兒的真命天子在中原,隻是一個緩兵之計,這短短出去的半個月,心高氣傲的女兒又能出什麼幺蛾子,他隻是為了湊合白疏與自己的女兒,想不到那個家夥那麼不争氣,居然被一個外來的小子捷足先登了。
殷冷霜這才想出了這一招以自己的生命相威脅的無賴招式,但這招式在自己的老爹面前百試百靈,這老頭子不就開始讓步了嗎。
白樂在前方揮灑了一陣白粉之後,那些追趕的吐蕃人座下的馬兒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任憑那些人如何鞭打它們,這些馬兒硬是不肯往前邁進一步。
措姆渾等人沒辦法,隻得下馬讓幾個吐蕃勇士往前打探打探是怎麼一回事,就在兩人進入了白樂所灑的白粉的那片區域後,兩人居然同時抽出了腰間的彎刀,臉上露出怪異的表情,在措姆渾等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那兩人居然對砍起來,而且毫無章法,對于對方砍過來的彎刀也不知道躲避,就這樣,措姆渾眼睜睜的看着兩人互砍而死,兩人死前居然一點的痛苦都沒有,他們的臉上是挂滿笑意的。
被吓壞了的措姆渾等人驅馬逃離了被施了邪法的這片區域,天神是不可觸怒的,這樣會讓自己受到嚴厲的懲罰的。
看着逃離而去的措姆渾等人,殷冷霜破天荒的對白樂說了一聲謝謝。
白樂和殷隼懷疑剛剛自己幻聽了,兩人同時彼此對望了一眼,這個原本任性嚣張的家夥居然變得有點讓自己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