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末卯初時分,月光早已隐藏到了烏雲後面,周圍黑得幾乎快伸手不見五指,就連原本廣場中那顆珠子的光芒也漸漸暗淡下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連紅孩兒旁邊的猴群早已擠在一起睡得稀裡嘩啦的時候,他總算鼓足了勇氣再次放手一搏。
為了謹慎起見,他将猴子分成了三批,隻不過原本套在猴子臉上的那些樹皮面具在早已悉數被摘去,落入了對方的手中,此刻的紅孩兒已經顧不得那麼多,用鞭子哔哔啵啵的吓唬了一下這些猴子之後,第一批猴子不情不願的沖了出去。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躲在山坡上的紅孩兒對下面的情況完全是燈下黑一無所知,焦躁不安的紅孩兒就感覺第一批派出去的猴子如石牛入海,杳無音信,他甚至有一種錯覺,他的猴子被黑暗吞噬了。
心有不甘的紅孩兒将第二批猴子也派了出去,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周圍依然沒什麼動靜,哪怕猴子被抓住後的求救聲都沒有,心中越想越奇怪的紅孩兒為了一探究竟,帶着最後一批為數不多的猴子慢慢沖下了山坡。
‘哎喲’紅孩兒感覺被什麼東西釘了一下,幾乎差一點他沒忍住高聲喊出來,他伸出手朝周圍探了探,原本待在他身邊的猴子不知道往嘴巴裡面送這什麼東西,似乎還吃得津津有味的,一時好奇的紅孩兒也将剛剛釘得腳底闆生疼的那塊尖石頭放在嘴巴便舔了一舔。
鹹的,紅孩兒此刻不知道多懷戀這種味道,自從和這些猴子歸隐山林以來,雖然說吃不飽,穿不暖,但再怎麼說東一頓,西一頓的,總算是活了過來,隻不過這鹽卻并不是常常都能買到,為了能換上一小袋鹽巴,就連那隻被困了這些日子的最勇敢的猴子的父母都被人拉走了,将這些鹽塊放入口中舔巴了幾下,紅孩兒早已潸然淚下。
對這些鹽塊,紅孩兒身邊的猴子似乎比他還要高興,它們不停的将這些鹽塊放入嘴巴中,嚼碎,然後吞下去。
一陣滴答滴答的水聲在周圍再次響起,捂着那些鹽巴愣愣發神的紅孩兒始終沒聞到這裡面陰謀的味道,當一個個飕飕飕的影子朝着滴答聲傳來的方向奔過去的時候,紅孩兒也忍不住朝這個方向奔了過去,此刻他的口中口幹舌燥的,似乎被卡着什麼東西,他腦袋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便是要喝一大口水,不對,應該是喝一大盆水,他剛剛似乎吃了不少的鹽。或許周圍這些猴子和他一眼,也往嘴巴裡面送了不少讓它們此刻吐火的鹽塊。
紅孩兒在黑暗中踩了一個空,他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形,身體直接掉了下去,強忍着沒喊出來的他感覺自己的身子掉入了一張軟綿綿的網中,頭上似乎有一個大蓋子立馬将他和周圍的一切隔絕開來,也許是剛剛在黑暗中待太久了緣故,他對當下的一切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恐,當一雙毛茸茸的手似乎鞠着一捧水送到他嘴巴邊的時候,他貪婪得立馬吞咽下去,這個陷阱,總算解決了他喉嚨中的燃眉之急。
也不知道在這凹陷網狀陷阱中待了多久,當一陣刺眼的光芒朝他射過來的時候,那個讓他既恨又羞愧的人再次站到了他的面前。
“你這隻小猴子,怎麼能逃得出我如來佛的手掌心呢?這下該輸得心服口服了吧?”
紅孩兒瞧着周圍一雙雙喜笑顔開的眼神,羞愧得完全不敢擡頭。
“你叫什麼名字?”
“不記得了,幾年前我在山裡被那些獵人發現的時候,他們喜歡喊我野猴子,這算不算是名字?”
“這當然不能算,名字是我們爹媽生下來的時候送給我們的,比如說我旁邊這個老頭,他叫諸葛卧龍,隻要這裡的人一提起諸葛卧龍,大家都知道便是他,至于你那個野猴子的稱呼,頂多隻能算一個綽号,既然從今兒起你和你的猴子都歸我管了,我就送一個名字給你,叫侯重生如何?”
“重生?是個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以後的日子會和現在有很大的區别,至少我敢向你保證,你和你的這些猴子以後烙餅管飽。”
“真的?”
“那當然是真的了,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專門和那位姐姐過意不去啊?”吳永麟把手指指向了同樣在旁邊來看熱鬧的殷冷霜。
“誰讓他嚷着要吃猴腦來着,猴子沒了腦還能活嗎?哪怕我死,也不許任何人傷害我的猴子。”侯重生将那些猴子攔在身後,一副要和殷冷霜拼命的模樣,他這副義正言辭的模樣,反而把一旁的殷冷霜逗樂了。
“誰真的要吃你猴子的腦子了,你這孩子居然還當真了。”
“那前幾天被你關起來的那隻小猴子呢?”
殷冷霜朝遠處揮了揮手,三個小孩牽着一隻形影不離的小猴子跑了過來,看着原本和自己打成一片的小猴子才短短的幾天便成為了别人的伴當,侯重生鼻子酸酸的,差點忍着沒哭出來。
那隻小猴子似乎也在陷阱中發現了侯重生,它興奮得龇牙咧嘴,上蹿下跳的,甚至都用一副無辜的表情哀求着牽着它的吳若蘭,聰明伶俐的若蘭立馬解開了小猴子頸部的套索,一紅一黑像一對久違的親人緊緊的相擁在了一起,那場面讓一行女眷早已熱淚盈眶。
殷冷霜早已牽過吳永麟的耳朵,橫眉冷對道:“為什麼這事提前不知會我一聲,現在反而弄得我裡外不讨好,像個惡人似的。”
吳永麟努了努嘴,小聲咕哝道:“你不本來就是嘛!”
殷冷霜沒想到這家夥現在居然敢當着面頂嘴了,氣得又加了加手中的力道,怒目而視道:“你再說一遍?”
“霜兒,你這成何體統的。”
被旁邊的月靈兒這麼一提醒,殷冷霜這才發覺周遭至少數白雙眼睛盯着他們,雖然她時常喜歡揪吳永麟的耳朵,那也是背着大夥的時候,此刻讓吳永麟當衆出了醜,這以後讓他如何服衆?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那些手下提議吳永麟休了她的一些忠告,隻要想起這樣,她心裡突然變得七上八下的,她這才感覺自己這些日子似乎做得太過了些,現在都不知道如何收場了。
“侯重生,抱夠沒有?還不快過來給這位姐姐道歉?瞧你把這事弄的,幾乎讓我們全部的人陪着你胡鬧了這麼些日子,作為補償,你必須領着這些猴子給我麼表演一些精彩的節目,讓我們樂呵樂呵,辦得到嗎?”
“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
“必須讓二奶奶笑了才成。”
“這...”
“很難嗎?”
“不難。”
“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