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子是茅子興帶到金佛寺的,那一天來的時候,他認生,所以一直趴在外面的窗子上,靜靜的聆聽着佛堂中央的鸠摩玄空用吐蕃語給下面的那些弟子講經念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聽到鸠摩玄空口中的梵語就再也舍不得走了,後來他每天都來,風雨無阻,再後來,他也成為了鸠摩玄空座下的一位弟子。
鸠摩玄空給他的評價是:别人修身,小五子修心。所以小五子有了一個慧心的佛門法号,因為每一位弟子都有法号,小五子理所當然該有一個自己的法号。
小五子始終想撮合自己的母親和茅子興,每次上完金佛寺的各種課業,都拐彎抹角的到茅子興的軍營裡走一趟,軍營裡的那些守衛都認得他就是拿下剛察城前經常給他們送吃的那個小子,自然就沒有難為他,小五子也就自然成了這裡的常客。
小五子有一次居然當着所有人的面毫不避諱的對茅子興喊道:“阿大,我們回家吃飯了。”
沒吃到羊肉,卻惹得一身騷的茅子興氣急敗壞的對着小五子的光腦殼就是一巴掌,臉紅耳赤的說道:“公衆場合,注意點影響。”
茅子興才說完,人群裡的哄笑聲更大了,茅子興才發現這不是變相承認和小五子的母親有一腿了嗎。
旁邊的何德更是起哄道:“幹爹,你太不厚道了,什麼時候得了一個便宜兒子,也不知會大夥一聲,好讓大夥給你高興高興啊。”
“小兔崽子的,你還在這裡亂嚼舌根,信不信我把你那羅圈腿掰正了?”何德聽完臉色立馬變了,為了學會騎馬,他可沒少吃苦頭,比茅子興對他的調教還要慘,有一次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被缰繩拖了幾百米,當時血肉模糊的,就連一向鎮定的茅子興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何德的身體本來就在發育期,騎馬騎多了之後,和大多數差不多年紀的士兵一樣,留下了一副羅圈腿,久而久之,便再也糾正不過來了。
“一輩子在馬上的命。”這是茅子興對他最中肯的評語,數次想強行糾正他,每次都哇哇怪叫的逃開了,何德可不想忍受分筋錯骨之刑。
“明明已經和我娘親勾搭成奸了,居然還不敢承認,我這個親眼看到兒子的難道會胡說?”
茅子興氣的恨不得再在他腦門上再來那一下,但看見小五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一聲之後,茅子興擡起的手悻悻然的放下了。
鸠摩玄空今天見到他的時候說小五子有法号了,叫慧心,這小子是快好材料,讓他好好管教小五子,玉不琢,不成器,他這個養父責無旁貸,茅子興當時就想講清楚,這哪跟哪啊,現在就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鸠摩玄空都知道這檔子事了,想不到我老茅晚節不保啊。
當所有人用一種調笑的眼光望着他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吳永麟卻出現了,他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希望吳永麟想個辦法幫他洗刷冤屈。
想不到吳永麟也這麼調侃他:“平白無故撿到這麼大一兒子,好多人高興還來不及呢,這多讓人省心啊。”
茅子興繃着一副苦瓜臉,慢悠悠的道:“生兒子這事,我覺得還是自力更生的好。”
“老茅啊,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的人品我是知道的,而且你這個人喜歡那種小資小調,小五子的娘多半入不了你法眼,你看這不是非常時期嘛,将就将就。”
“甯缺毋濫,我像是那種缺女人的人嗎?”
“你不缺女人,但缺心眼,你看你把小五子那腦袋瓜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腦袋上頂着兩牛角呢。這件事我尊重你的個人意見,但你不妨考慮考慮,我覺得你最近邪火有點重,小五子娘的腰闆,布蘭德說了,再生五個兒子都沒問題。”
“真的?”小兒子的死對于茅子興始終是一塊心病,他曾經試圖把這種感情注入到何德的身上,但兩人間似乎總缺少點父子之間的親情。
吳永麟勸他,轉移傷痛的辦法便是讓一個屬于自己的新生命代替這種情感,茅子興知道自己随時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過日子,哪天說不定就那樣埋骨他鄉了,他每次聽到周勳喜笑顔開的談論着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他的内心對再有個自己的孩子其實有着強烈的願望。
茅子興一個人待着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太孤單,太寂寞了,他會想起在江南的小妾,自己都成為衛朝通緝的重犯了,她多半成為官妓了,自己這輩子再見到她,估計也沒臉相認了,她變成如今的凄慘下場,可都是拜自己所賜。
西夷的那個女人,也隻能算是露水姻緣,而且她還合着夥下毒害自己,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
茅子興就這麼不停的給自己找台階,這樣讓自己的内心會好受很多,再見到小五子他娘的時候,不至于顯的那麼生分。
高貴的茅子興完全亂了,三人成虎的故事雖然很老套,但這樣卻屢試不爽。
後來看看茅子興臉上越來越多的笑容,吳永麟覺得自己這件事情雖然做的不地道,就像一個知識分子取了一個農村婦女,看着像男方吃虧,或者說兩人之間的階級地位太過懸殊,沒什麼共同語言,但别忘了我們老茅的目的,本身就是為了生兒子的目的去的,當他徹夜埋頭苦幹的時候,哪還有時間絮絮叨叨。
小五子的母親每次從懷中掏出一個還熱着的雞蛋,奔着幾十裡路将一鍋熱湯送到茅子興手中的時候,原來那些起哄的何德等人隻能在旁邊舔着口水下飯。
當一個女人無所顧忌,像《我的父親母親》的招娣一樣全身心的付出之後,他們之間的感情會慢慢的升溫,剔除掉原本某些帶功利性的東西,讓這段感情越來越有餘韻。
小五子很感謝另外兩隻老虎鸠摩玄空、吳永麟,他這樣平白無故撿了一個爹。
他們一家經常會在一起吃飯,小五子經常嚷着娘親再給他生個弟弟,他完全等不及要打弟弟的小屁股了,這個時候小五子的娘親和茅子興之間會産生某些特殊的情緒,将這個小五子一腳踢出門之後,帳篷裡傳來少兒不宜的聲音。